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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二人皆消失不見,洞減緩了闊大的速度。正這時,又竄入一道黑影。
片刻後,毗頡攜著祁燮來到這四周展覽的一處,青鸞靜靜地盯著他們看了眼。毗頡查探了會情況,便要放袖子裡的小偶人下去,未料它一把拽住他袖子:
“我也要進去看著和光!”
不等毗頡抓它,它在祁燮驚訝的眼神中自行跑入洞中,毗頡臉色發青,疾步追了過去,祁燮見狀連忙跟隨。
第二批入,悄悄跟在後頭的念霜也現身。後頭吵鬧的三人見他們全進,連忙也跟上。
在青鸞鳥意味深長的眼神中,水洞倏地發起光。它慢慢趴下,一動不動地守住洞口。
丹紅的眼眸半垂,輕嘆:
“主人,睡一會吧。您深記的夢,皆是各式輪轉的情劫。那個人背信棄義早已經死了。
何苦啊。”
隔了一會,水洞緩緩縮小。溫柔的泡沫飄來,點弄青鸞的羽毛。
司夜睏倦,還不忘道:
“他說好了,要陪我一起生一起死的啊。”
青鸞長舒一口氣,無言。
幾次情劫未過便順勢囚困自己。還心心念念。甚至找了諸多藉口,忘掉那些痛苦的回憶。
…還能如何啊 。
青鸞沉默:“等帝君歸來,您就解脫了。”
*
銜枝進入洞後,面前浮著許許多多模糊不清的泡沫。好像是讓她選擇進入哪一個。
她不懂這門道,裴既明走過來,嗓音有些格外的縹緲:
“這些是司夜想要我們進去尋找的夢。”
銜枝往邊上靠了靠:“都是她的嗎?”
裴既明冷冷盯她一眼:
“不知。興許有她的,興許是信徒的。”
銜枝費力地想找找有沒有具體的,不知哪裡忽然竄出來一隻水藍色的妖魔,呼嚎著向她揮爪子。
和當日在後山遇到的一樣!
身後裴既明嗤了聲:
“果真是司夜催生的心魔。點一個夢進去,否則會有源源不斷的魔來騷亂。”
銜枝躲了兩回,聞言便抬手要隨便點一個夢,不妨右手突然被一隻大手重重攥住,下一刻一道巨大泡沫在她眼跟前綻開。
啪一聲。銜枝失去意識前,只見接天的碧荷齊舞,迷亂人眼。
祁燮一乾急急衝進來時,天上只有懸著的巨大泡影,看不見人。不知哪裡竄來的妖魔,他們廝殺一陣,後頭的幾人都趕到。祁燮沒料到居然來了這麼多,還是妖怪夜叉,當即冷下臉。
毗頡擰眉,小偶人跳到他身上,大呼:
“和光會不會在這個大泡沫里,點一點看看呀!”
百里汀嵐聞言,登時一甩鞭子去抽,玹卿怒喝:
“你做什麼!”
還未動作,百里汀嵐突然便被吸進去。連帶著玹卿一起,一直隱身不敢出現的昧琅見狀,連忙躲了躲。卻被剛才好像一直沒發現他的毗頡砍了一刀,他尖叫:
“將軍饒命!”
然下一刻,毗頡帶著小偶人也被吸進去。祁燮見狀,自行跳入。
昧琅頓了下,看著漲大許多的泡沫呢喃:
“這始祖魔神還有幾分本事在啊。不知白相和將軍哪個會贏呢。唔,還是不要進去的好。”
*
早春三月,風雪已消。乍暖還寒時,綠染半城。
銜枝抱著一隻小包袱坐在山腳下的小茅草屋裡。
她一身好緞面,耳上串兩隻紅玉,頭上還插根實金的海棠花簪。同這隻有一張床一個凳的房子格格不入。
她掰著指頭等那個傳說中的繼父賣字回來,卻和來的信上說的不一樣。
銜枝摸了摸用緞帶遮住的眉心,面色不大妙。
她今年十五,剛及笄。年幼時母親自請下堂,跟了一個據說很有才學的落魄秀才。
她在花天酒地的爹身邊長大,他爹癖好不尋常,喜歡男人。惹得她成日裡跟那些粉頭白面的男人撕頭花,厭惡他們地緊。
這不,她爹玩到頭了,搶了個有背景的公子回來強了,直接叫人家下了大獄,一月後斬首,家財盡數充公。
她無法,只好去投奔她娘。順著那信和一串碧色的玉珠,銜枝躲躲藏藏走了好多路,終於要找到了她娘了,卻聽說她娘也早死了。
路上一打聽,好傢夥,只剩一個賣字為生的繼父。
她這命運實在是很捉弄人,無法,銜枝還是硬著頭皮上了。
然她無甚經驗,不曉得藏拙,一路上身上的釵子手鐲被坑地七七八八,幾乎散盡餘糧。
順著鎮子上那大娘笑嘻嘻的指引,銜枝終於落了腳。
日落西山,她耐不住了,起身抹黑找廚房舀了一瓢水下肚。正喝得咕咚咕咚,籬笆吱呀,外頭響起腳步聲。
銜枝趕忙放下水,出門一看,赫然見門口有一道高大清瘦的影子。
這同那大娘描繪地差不多,她忙板正了臉,道:
“爹,你回來了?我是銜枝,托鎮子上王大娘傳過話,你聽見了麼?”
那人收拾手中白紙的動作一頓,似是根本沒料到會有人在家。沉默了好一會,銜枝都要忐忑了,黑眼裡才亮起一雙幽深的眼。
他聲音並不老,反而清寒涼淡,像一汪靜謐不見底的潭,又沉穩地好像高山上的磐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