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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蘿蔔頭坐在地上哭起了鼻子:
“嗚…肯定是哪個仙人在渡劫, 牽連到我們啦!”
銜枝默默把腳收回來, 豎起在泥土上碾了碾, 將黑色清去。
她如今只有這一雙鞋,並枳迦今天扔來的一套衣裳。若沒了,只能自己編草鞋穿。
未免寒磣。
見小蘿蔔頭還在哭,銜枝頓了會,附身摘了一根長草, 繃著手指編了個丑歪歪的螞蚱遞給他,道:
“別哭了。我要去打坐,莫來找我。”
小蘿蔔頭一噎一噎接過攥在饅頭似的手裡,還不忘看著她背影提點:
“每日都要清掃的,尤其帝君居住的滇山居, 一點也不能馬虎!”
“…知道。”
別苑無飯食。銜枝還是會餓,是以自己跑去林子裡尋些果子吃。
這會天色暗了, 伸手不見五指。聽著蟬鳴, 銜枝勉強掏了幾個野果子果腹。
餓還是很餓的, 可也只能如此。
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別苑邊上那座小茅房, 帶上門, 她又開始吸納靈氣充盈丹田。
只是,銜枝嘆氣。
衢山島跟三十三重天果然不能相提並論。一丁點的靈氣,還有一群弟子瓜分, 僧多粥少。稀薄地難受。
拍了拍沉痛的肩頸, 靠在榻邊發了會子呆。銜枝拿著木盆去泉邊接水, 手上挽一條粗麻帕子,用不了法術後只能純憑體力勞作,一日下來流了滿身的汗。幹了又濕,濕了又干。黏膩在身上噁心地緊。
她皺著臉抬起胳膊去嗅身上味道,幾次堆積在一塊,漚地一股味。
嘆口氣,銜枝慢慢關門,咯噔一聲,栓門時木盆竟自底部均勻地裂做兩半。她登時憋一口氣,好不容易忍下來。思索一陣又開門拿了便衣往泉底下去。
水聲噗通,滿天飛濺的晶瑩水珠。清新的水汽縈繞在鼻尖,銜枝昏沉疲憊的身心稍稍鬆緩些。在大石上坐了會,一頭栽進去洗了濃厚的發,半紮起來垂在腰間。
再張望了一圈發現四周無人,銜枝抿抿嘴巴,忽地飛速扒了外衫鬆開褻衣帶子,取了帕子沾滿水粗略擠一擠便在身上擦起來。
哼哧哼哧擼了遍,她再張望一圈,佝僂著背換上乾淨便衣,換下來的褻衣被水打濕牢牢把在石上。
脫了鞋襪,微弱的月光底下竄出兩條筆直勻稱的長腿。銜枝提著衣裳到腿根,在腰間打一個結實的結免得浸入水裡,兩隻腳丫便一前一後跳進泉水下方的小池子。
坐在水裡頭,銜枝迅速清理了下腿間便坐回去解開衣擺。
本想立即就走,可清冽的山泉水撫慰著脹痛的骨肉。她伸著兩條腿在水下,慢慢地竟打起瞌睡來。一顆頭東倒西歪,還濕著的發隨著一起擺動。泅濕了背後的布料。一下貼在纖薄的脊背上。
銜枝累地實在厲害,掙扎著把光溜溜的兩條腿挪出來一半,她眼皮打架地歡快,往後一仰會起周公。
偌大一片池子裡,便這樣睡一個姑娘。銜枝夢裡迷迷糊糊地聽到腳步聲,可睜不開眼,索性由著去了。
一陣風來,吹地人發冷,兩條長腿不住往上縮。
枳迦正追著自家尊上到清淨泉邊稟報不周山熾藿如何暴怒,如何要帝君做主,忽地就被打斷:
“回別苑等著。”
枳迦啊一聲,要繞去再問,一下被一聲決打開,隨同的還有尊上寒涼的嗓:
“若再敢來,罰你去不周山和親。”
枳迦瞪眼:“尊上怎地這樣呢!那熾藿女君如何瞧得上我?”
煩人的不見。裴既明抬手布下仙障,不緊不慢步到縮成一團的姑娘跟前。
夜與日於他來說無甚區別。
是以,一切在他面前都無所遁形。
而眼前的銜枝。
裴既明目光落到她光滑糾纏做麻花的兩條腿上。
水光飛濺,打到她腿上再滾落,活似一顆顆珍珠。
她一張臉揪在一塊,眉心一點紅格外瑩潤。這安靜的睡顏上,更顯昳麗。
他沉沉看了一瞬,腳步微挪,欲走。忽地,銜枝嘩一下伸長腿,翻個身,右腿便攜著泉水直挺挺地朝他胸膛踹來。
裴既明眸色瞬深,抬手打開,不妨她捂著腳委屈地皺了臉。
他一默,瞥見那腳確實腫了起來。
此時無術法護體,她只是個尋常軀殼。自然承受不住。
裴既明不作反應,這回徑直轉頭。忽地聽她氣哼哼地咕嘰一聲:
“爹,枝兒疼…”
他眉頭一挑,偏頭去看,還是那張不討喜的臉。
他眸色漸微妙。
本是要走的人,卻不知為何又折了回來。大手揪起她衣領往後一拖,裴既明嫌棄她身上水意。拎到一米外便要摔她在地,沒想那四肢軟踏踏的人突然蛇一樣摟住他的胳膊,裴既明眯眼,袖口濕了。
正不悅地要捏決,那濕膩膩的人卻居然得寸進尺,扭著往他胸懷裡游,一下就如猴子似的攀在他身上。
他垂眼,略過她濕潤的發頂,顯目的眉心,便瞧見她挺直微翹的鼻尖。最後,是花瓣一樣不大不小薄厚適宜的唇。
她蠕動著,拼了命地從他身上汲取熱氣。扭動間便見兩團差點就要跳脫出來。裴既明扯過她衣領蓋住,她又仰頭,好不愜意地將頭擱置到他肩頸。鼻息同吐息一齊拂動,是勾人的醇酒,一來一回撩撥著人去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