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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明心下了轎輦之後,就有提前快馬加鞭過來打前站的白長史和江校尉迎上來,恭敬的行禮。
“公主,請往正廳。”白長史在前面引路,楊明心則一邊隨意看了看別院景色,一邊領著青岫和芙蕖進了門。
身後,一群官員們也跟著下了轎,卻不敢貿然進入別院,都在門口老實候著。
白老將軍並不願意見這些地方官員,因此從側門進了別院,直接去了休息的臥房,楊明心在看得出剛剛才修整過的正廳里坐下,叫白長史傳召那些官吏們進來。
“公主,這是本地官吏的詳細名冊,有其出身背景以及朝中的關係等等。”青岫將白長史準備好的冊子交給了楊明心。
這些東西是她早就叫人去搜集的,先前在餘杭的時候還可以隨便一些,但到了江寧之後要與這些地方官吏們長期相處,她必須對自己的假想敵們有所了解。
江寧的刺史姓陳,全名陳同安,如今三十有四,是年少有為又得皇帝器重的朝中新銳,外放出來做一任刺史,等到回京之後必然有所提升。
不過此人姓陳,倒是和京中的中書令陳慕求同姓,楊明心看下去,發現此人果然是中書令陳慕求的長子,難怪能在這個年齡官至刺史。
她詳細看了這人履歷,三年前來到江寧任刺史,今年任期就要到了,大約是直接回京進入六部之中,她跟這個人打不了多久的交道。
除了這位不久就要高升的刺史之外,江寧府還有一位長史,一名司馬,剩餘司戶司田若干,一會兒應該都要來拜見。
“原來有位林司戶,”楊明心將官員名單看完之後,去掉了後面微末的□□品官員,只剩下一名六品的司戶官姓林,看來那家改了名字的林記綢緞莊就是他的手筆。
“青岫,你差人去給我查查這個林司戶。”她將冊子重新遞給了青岫,此時官員們也紛紛進了屋,正在廳中準備拜見。
青岫趁著官員拜謁的時候匆匆離開了,桑池不動聲色的頂上了她的位置。
“諸位大人請起,本宮此次來到江寧是為外祖廣尋名醫,聽宮中太醫令說起江寧有一世外高人,醫術極為高明,故而尋訪至此。”楊明心的開場白依舊是降低地方官員警惕性的套話,“此次或許會在江寧盤桓數月,叨擾各位大人了。”
“公主殿下何出此言,殿下仁孝,臣等敬佩不已。”江寧刺史起身客氣地恭維道,“公主若有何差遣之處,臣等必鞠躬盡瘁。”
雙方的客套話說到這裡也就夠了,楊明心禮貌地笑了笑,說道,“那本宮就在此謝過陳大人了,時辰也不早了,本宮舟車勞頓,實在神思倦怠,便不留各位大人喝茶了。”
說完送客的話,下面的官員們倒也懂事,紛紛站起身,行禮拜別之後便告退了。
楊明心說自己累了倒也不是胡說,坐了一天的轎輦,還要在見到這些大臣之時端著公主的架子,她確實精疲力竭。
因為今日要接受官員拜見,她從出門時穿的便是公主正裝,髮髻上金銀飾品足足有十幾斤重,壓得她現在脖子還在酸疼。
“扶我回去吧,再這麼下去,頸椎是真不用要了。”楊明心將自己身體的重心倚靠在了扶著她往回走的芙蕖身上,“回去之後先幫我把這滿頭的首飾都拆了。”
桑池跟在後面輕笑了一聲,說道,“公主,原先怎麼沒聽您抱怨過這大妝的首飾太沉。”
楊明心哀嘆了一聲,“原先我也不曾戴著這一頭沉重的玩意,坐一天轎輦啊。”
她現在想修水泥路地心已經遏制不住了。
回到屋內,芙蕖和桑池一起動手,給她卸下了髮髻上沉重的負擔,芙蕖在一邊整理首飾,而桑池則給她按了按脖子。
等到青岫手中拿著一疊字紙回來時,楊明心已經困得快要睜不開眼睛了。
“公主,今日時辰不早了,要不明日您在看這些吧。”見到楊明心將資料接過去,青岫有些擔憂的說道,“您這些日子一直都沒好好休息,好容易安置下來,該好好歇歇才是。”
楊明心擺了擺手,“沒事,現在時辰還早,我雖然累了,卻還睡不著。”
她雖然被迫接受了古代的作息時間,但是晚上九點就能睡著這種生物鐘,她始終都沒養成。
青岫手中的詳細資料是從白長史那裡要來的,離開長安之前,楊明心讓白長史差人買住處的時候,叫她順便調查一下當地官員的身世背景,若是能深挖一下關係網絡就更好了。
“這位林司戶果然是地頭蛇啊。”楊明心翻看了一會,由於時間倉促的緣故,這裡只大概寫了他的出身與家世,林家是本地的大家族之一,手中握著江寧的上千畝田產,在城中還有店鋪數十座,甚至還擁有附近的幾座礦產。
林司戶是如今林家家主的胞弟,在江寧城中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公主,您是不是也看到了當時街邊的那家程記綢緞莊?”桑池似乎想起了什麼,開口問道,“奴婢還問過程家的那兩個小姑娘,她們說那裡曾經是他們家的產業,但是現在換了林家的門頭。”
“嗯,我就是看到這個,才叫青岫去查的,”楊明心將林司戶的資料隨意扔在一邊,“林家這樣的家族,在江寧本地的勢力必然非常龐大,不過他們在朝中並無靠山,僅僅依靠一個六品的司戶,他們可不敢做出這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