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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店鋪看上去都是關閉時間不久, 應該是年前沒出事的時候還在正常開門做生意,但是戰亂一開始就關上了門。
最近宿州城的流民也很多,看上去都是附近幾座城市過來的難民。
只不過桑池現在最關心的不是這個,她前幾天在宿州城下面的村鎮轉了轉, 發覺這些村子的百姓雖然還沒被叛軍攻擊,就已經開始收拾東西準備搬家了。
“能冒著這麼冷的天氣不在還算安全的宿州城待著,而是打算逃往更南方,也不知道宿州城的百姓到底是怎麼想的。”桑池嘆了口氣,然後帶著兩人進了一家還開門的茶館, 茶館之中很是冷清,看得出來這段時間應該是沒什麼生意,老闆見到三人進來便迎了上來。
“三位客官裡面請。”他的臉上雖然掛著笑容, 但是一眼便能看出是長期做生意養成的,反而看他的臉色不算很好。
桑池看在眼裡, 但是並沒有說什麼, 只是取出了一塊散碎銀子遞給了老闆, 然後說道, “隨便上些茶點,再要兩壺茶,我們是從外地來的,走了許久,想要暖暖身子。”
老闆聽出桑池的口音不是本地人,於是並不驚訝,安排手下的夥計去安排茶水之後,便和桑池聊了起來。
“姑娘的口音聽著像是長安來的?”老闆問道。
桑池也不驚訝,這些開茶館的這些年南來北往的客商沒少見過,對各地的口音都比較熟悉,於是點頭說道,“是啊,長安出了事,我帶著兩個表妹好不容易從城裡逃了出來,如今準備帶著表妹回江寧老家去,也不知道那邊的情況如何了。”
她的語氣帶著幾分無奈,“一路上兵荒馬亂的,我們走的也艱難,好在運河快要能通航了,我們準備在宿州盤桓幾日,等到有船了,再隨船去江寧。”
老闆聽說她是要去江寧,神情變得有些古怪起來,然後說道,“姑娘這段時間應該是消息不靈通,江寧城如今已經是平陽公主的地方了。”
這種消息向來都是傳播很快的,這位老闆知道江寧城現在已經在楊明心的手中是很正常的,只不過桑池還是露出了驚訝的神情,有些不可置信地說道,“江寧城居然也……”
那老闆卻打斷了她的話,說道,“姑娘慎言。”
桑池這才捂住了自己的嘴,降低了音量小聲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老闆乾脆在她對面坐下,解釋道,“江寧城究竟是怎麼丟的我也不知道,不過聽說現在餘杭城也已經在公主手裡了,不過這位公主非常愛民,治下的百姓種地不僅不用交稅,還可以免費進學堂讀書,江寧城和餘杭城如今在她的治理下倒是很繁榮,我們這條街上的許多商戶覺得宿州之後可能不太安全,已經收拾行裝往江南去了。”
“原來是這樣,看來我們回家之後不會遭受戰亂了!”桑池露出了欣喜地神情,然後又想了什麼事情,便壓低了聲音問道,“對了老闆,我們一路上來的時候看到許多附近村鎮的人都在收拾行李,像是要逃走,這宿州城是不是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事情,若是有的話煩請您告知一二,我們也就不再這裡停留了。”桑池說著塞了一小塊銀子給老闆。
老闆有些不好意思得收下了,讓夥計將東西端上桌之後,便小心翼翼地關上了這件包廂的房門,然後回到桌前小聲說道,“姑娘有所不知,宿州城的刺史據說跟叛軍有所聯絡,我們這些人都是聽說了消息之後便趕緊告知了親朋好友,想著趕緊離開才好。”
“叛軍?!”桑池的神情也緊張了起來,“老闆,您這消息若是真的,我們也就不敢再宿州留下過夜了,一會買了乾糧也得趕緊離開。”
那老闆嘆了口氣,說道,“我們這些人都不是在官府當差的,但是這消息既然能傳出來,而且很多人都知道,總歸不會是毫無原因的,那叛軍都是從關外進來的夷人,據說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我們也不敢冒這個險,不瞞你說,我已經通知了自己的親族,過幾日也要離開宿州了。”
桑池鄭重地對老闆作了個揖,然後說道,“多謝老闆告知我們這個消息。”
老闆擺了擺手,然後推門出去了,桑池站在門口聽了一會兒,確定老闆真的離開了之後才回到了桌面。
程姝年紀大些,知道現在宿州城的情況有些複雜。
“桑池姐姐,如果宿州這邊或許會有叛軍要來,我們應該怎麼辦?”她擔心地問道,“就算是公主派了人過來,萬一對方人多,我們也不是對手啊。”
這也是桑池現在正在擔心的地方,她並不能確定這裡的官員到底是不是跟鄭江流有關係,如果宿州刺史打算倒戈到鄭江流的陣營,並且以此為據點往運河以南的地區進發,甚至有可能威脅到目前作為大本營的江寧城和餘杭城。
“這事我們只怕做不了主,我寫了消息,先告知公主再說。”桑池從包袱中摸出了紙筆,然後寫了兩份信件收好。
等喝完茶出了茶館之後,三人找了個無人的角落,桑池吹起了鴿哨,不一會兒,便有兩隻鴿子飛了過來。
好在白芷這些年經營先皇后留下的勢力,尤其是在楊明心離開長安南下之後,為了路上有什麼事情傳信方便,她派人在比較重要的城市全都養了訓練過的鴿子,需要的時候可以在幾個固定的區域內吹響鴿哨,以便隨時傳遞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