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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工廠中就還剩下兩個跟著青岫過來的管事,也是剛剛才起來,她們倒是很少見到楊明心,因此非常拘謹,也不敢過來拜見。
這兩人先前都是公主府中的大宮女,楊明心雖然眼熟,卻不太叫得出名字。
看著她們那副緊張的樣子,楊明心想了想,還是沒叫她們過來。
桑池走後大約一個時辰,江校尉和杜校尉拖著一大串人從工廠外面進來了。
“公主,屬下已經帶人搗毀了這活山匪的老巢,這些都是搜查到的證據。”江校尉將一疊信件交給了楊明心。
他的身後,兩個士兵手中各捧著一堆簿冊,大約是這些山匪的名冊以及這些年的來往帳目等等。
至於後面則是收繳回來的兵器等物,並沒什麼特別值得在意的東西。
“兩位將軍辛苦了,進屋說吧。”楊明心大概翻看了一下信件,覺得有些頭大。
這幫人確實跟錢長史有些聯繫,甚至通過這些信件往來能夠確定他們就是錢長史暗中豢養的私兵,但是這些人來往的信件之中居然還跟長安城中的崔氏世家有所關聯。
崔氏是著名的關隴貴族,在朝中也是勢力龐大的世家,雖然這些年因為寒門崛起以及楊竟宗手下的一些親信官員得勢,影響力有些不如以往,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這個道理楊明心還是明白的。
不過僅僅是一封書信,她倒也沒覺得崔氏真的會包庇一個寒門出身的官員,只是這事她還是記在了心裡。
看來這些世家大族的手已經越伸越長了,而且他們和寒門之間的關係也沒有自己想像中的那麼差。
之前長安城中就傳來了世界可能想要和寒門合作完成某些事情的消息,看來這消息只怕是真的了。
將杜校尉和江校尉請進了屋中之後,楊明心問道,“這些信件和帳目中有無並未涉及到其中的江寧官員?”
杜校尉負責主要收集證據,於是說道,“回稟公主,屬下看過了這些來往記錄和信件,確定只有司馬趙嵐並未涉及到這些事情之中。”
這倒不是個令人意外的結果,畢竟這位江寧司馬混的並不好,原本就是從京中被貶來的,司馬實際上又是個虛職,他除了有個官位擺在這裡,根本就沒什麼權力可言,而且他還是得罪了鄭江流的官員,能夠在江寧城中安安穩穩生活下來就已經不容易了,想必也不會插手這些事情。
至於其他的官員們,既然已經到了江寧,又混進了這裡的官場之中,想要完全跟這些事情撇開關係幾乎是不可能的,早在她剛到江寧城,看到這些官員之間相互寒暄時候的樣子,就猜到這些人大約是同流合污的一丘之貉。
否則林記綢緞莊哪兒來那麼多有錢的主顧呢?
“我知道了,對了,從那些山匪口中可曾審問出什麼東西?”楊明心繼續問道。
江校尉將幾塊牌子遞給了楊明心,說道,“公主,屬下從有些人的身上搜出了官府的令牌,至於這些人到底是否在官府登記造冊,暫時還沒辦法調查,不過這些人屬下都專門關押了,不會出什麼問題的。”
楊明心點了點頭,事情做到現在這個地步,已經差不多了。
又過了一個時辰左右,工廠的工人們開始陸陸續續的起床上工了,楊明心站在廠房中,看著幾百台木質的織布機一起運轉,心中多少有些感慨,自從來到大燕,她很久沒見到這樣的場景了,雖然這些紡紗機和織布機算不上什麼特別工業化的機器,但還是給了她一絲身處現代社會的恍惚感。
而此時已經接近中午,外面傳來了一陣喧鬧聲,她從廠房之中走了出去,正好看見桑池和張管事帶著許多官員進了工廠。
桑池換上了許久不穿的貼身宮女服飾,也是宮中女官的打扮。
她們這幾個貼身的宮女雖然不像白長史那樣是有正經名頭的女官,但是在內廷也是有各自職位的,剛剛楊明心讓桑池去換衣服,意思就是讓她換上一身比較正式的服裝去官府。
沒想到她這身衣服換的過於正式了。
楊明心來之前倒是有所準備的,她早起的時候就換上了符合公主身份的服裝和首飾,也簡單化了妝,雖然沒有那日進城時的正裝那麼隆重,但也像是個公主的樣子了。
大概是實在沒什麼自己是個公主的覺悟,楊明心前些日子打扮的就像是個普通的書生,而且是家裡不太有錢的那種。
“公主。”桑池見到楊明心之後,恭恭敬敬的行了宮廷禮儀,算是做足了樣子。
“起來吧。”楊明心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看向了跟在桑池身後行禮的官員們,“各位大人們也不必多禮。”
從城中趕來的官員以錢長史為首,趙司馬雖然跟這件事沒有任何關係,但是作為名義上刺史不在時有權力代行刺史職務的官員,他還是被迫從城中趕了過來,此時有些好奇地打量著這座工廠,並且小心地用腳踩了踩腳下的水泥地面,倒是完全不在乎這些官員們正在和楊明心說些什麼。
楊明心的目光從他身上一掃而過,發現這位趙司馬年紀不算大,大約三十多歲,在被貶到此處之前,大約是朝中少壯派的官員。
不過此時並不是關注一個司馬的時候,楊明心看向了表情不太對勁的錢長史,往前走了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