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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會兒是:“我感覺有點餓了,你餓不餓,要不我們煮點宵夜吃。”
最後見哪個都無法支開男人,他貼住牆根著急地直眨眼,說:“你這張床床板好硬,枕頭也不舒服,我還是回自己房睡好了。”
很拙劣的謊,甚至不用費心思去戳破。
因為雪郁連碰都沒碰到過這張床。
燕覺深看著不遠處快把自己縮進牆裡的人。
併攏的細直小腿,肩膀顫抖的弧度,嘴巴抿出的淡白,不管是哪樣,都能恰到好處地擊中他的癖好。
他幾乎能在腦中模擬,這樣的身子和他睡在一起會是什麼感受,大概是類似於酷暑吹空調,寒冬烤暖爐的舒服程度。
燕覺深感覺自己臉上的表情應該很迫切,儘管他並不想表現出來,他緩慢吞咽,正要像貓抓老鼠一樣,把雪郁哄過來。
他的手機響了。
他拿出來接聽,最後臉色微沉,在掛斷時和雪郁交代。
“我有些事要出去辦,可能今晚回不來了,你先睡覺。”
雪郁猛鬆了口氣,儘量克制住臉上的表情,呼吸抖又抖地道:“嗯嗯,注意安全。”
……
大概是很急的事,燕覺深不僅選擇在晚上出去,這會也沒有多停留,雪郁平靜下來時,他人已經出去了。
雪郁並不神經大條,他能在那通燕覺深沒說過話,只在開頭說了個“餵”,以及在末尾說了個“嗯”,短達三十秒的通話中,猜出與葉家人有關。
可現在這些是他還不能觸及到的。
雪郁胸腔還停滯著緊張感,他在原地把呼吸放平緩,慢吞吞走前幾步,蹲在房間牆角的保險柜前。
他清楚,裡面裝著他這次任務需要的東西。
但試錯三次就會立即啟動防盜警報的六位數密碼,杜絕了他偷走的可能。
而他膽子小,連試都不敢試,抱著膝蓋在柜子前面蹲了會,起身望向那張罩著深灰色被單的大床。
雪郁一般不會在別人的私人領域久待,但事情發展到如今地步,他再不想也要被趕鴨子上架,不是在燕覺深床上睡,就是在莊羨亭床上睡。
這兩者其實對他無差別。
所以在上床之前,他仔細檢查了一遍自己的衣著干不乾淨,身上有沒有污漬,就縮著手腳躺在了燕覺深的床上。
他還保持著客氣,白淨的臉只占用枕頭的一小塊,被子也蓋了一點點,因為整體體積也不大,在床上只睡去很小片的區域。
對某些有精神潔癖的人而言,是極難忍受個人物品被人觸碰的,他不知道燕覺深屬不屬於這類,但按他個人的習慣,他不敢占太大空間。
雪郁沒有具體意識自己是多久睡過去的,他只知道醒來時,屋內的擺設仍一個樣,燕覺深還沒回來。
他在行李箱裡拿出自己的牙刷毛巾,借用浴室清洗,在餐桌上就著水吃麵包的一刻,他想起那份簽訂的合同內容。
雪郁契約精神很強。
即使準備的並不豐盛,但形式得走,他拿了個麵包,摁電梯去房東的樓層。
電梯門打開的那一秒鐘,雪郁正要走出去,便被迎面幾個身高體壯的警察逼得重回角落。
“別動!”面目相同嚴肅的警察,押著雙手後擰、頭遮黑袋的男子,低聲厲喝了句。
為首的摁下了一樓的按鈕,他本來沒看見電梯有人的,是被一陣發昏的香味勾著轉動眼珠,才看到白著臉貼在旁邊,小倉鼠一樣看著他的雪郁。
被他擠得沒法出去,又不敢出聲,比倉鼠還膽小。
他怔了下,晃神道:“抱歉啊,沒看到你。”
雪郁嗓子說不出話,搖了搖頭,從他讓開的地方快速走出去,悶頭走了好幾步,心頭的窒息感仍然難以消退。
和那幾個警察無關,是因為那個被押送的男子。
他看到了那個男子身上青白的、根本不似人類的皮膚,進電梯是以蹦跳的方式,黑色塑膠袋後,傳出喉管被割裂般的嗬嗬聲。
這是雪郁進這個世界以來,第一次直面感染了殭屍病毒的人。
很顯然震撼效果不一般,一直走到房東家門口,他的小臉都是慘白的,頰邊凝著幾點雨露一樣的汗,包著圓眼睛的眶邊有點紅。
以至於房東開門後,對於他的這幅樣子,心潮翻湧,語氣微妙地評價道:“我還以為是哪個被欺負的小姑娘遇到流氓,上門求幫助的。”
雪郁不理會,把麵包遞上去,房東挑眉接過:“這什麼?”
雪郁惜字如金道:“你的早餐。”
目光定在不及碗大的小麵包上。
房東罕見地笑容頓了頓:“你好像搞錯了我們的體格和需求。昨天我當你頭一回,太倉促,今天是明知故犯了。”
雪郁給他準備早餐不是按照自己的標準,只是單純的經濟水平不夠,他小聲說:“我有點窮……”
那蚊子大小的聲音也不知戳中哪點,房東牽起唇角,懶洋洋笑了聲,在低悶的一點笑後,緊跟著幾道從電梯傳出來的,七嘴八舌的議論。
“發生什麼事了呀?我上來看見好幾個警察,110和120一起出動,咱們小區哪裡鬧過這麼大陣仗。”
“業主群里都在說,就406那個小姑娘太倒霉,碰到剛轉化的殭屍,被生生咬了幾塊肉,忍痛報了警,這會應該上急救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