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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歸暄輕磨了下牙, 耳根在問話中又紅了些,他是白皮,炸出來的紅就特別明顯, 悶木頭似的抓過架子上的衣服穿好,像被折辱了的良家郎君,聲音囫圇地問:“何事?”
“給你送藥膏。”
雪郁沒有包藏禍心, 自然很有底氣,抱著那兩個小箱子, 放到了桌子上。
扭頭,看見岑歸暄臉紅耳朵紅,白皮變紅皮, 有些不理解的訝然,但看了太多次, 他也習慣了:“我有些渴, 可不可以在你這裡喝口水再走?”
岑歸暄體燥, 仿佛被燒壞了嗓子,只輕微地點了下頭。
雪郁便拿起桌上未用過的茶盞,給自己倒了杯水。
杯口壓在下唇,水流往進送,沾濕了那顆略小巧的唇珠,岑歸暄把腰帶系好,忽然覺得今天的水溫可能放得太熱了。
那口水喝完,雪郁把杯子放下,眼一瞥,掃到桌腳下掉了一本冊子:“這是什麼?你還愛看書啊。”
岑歸暄也往過看,這一看血都涼了七八分,見雪郁伸手要撿起,他大步走過來,先一步拾起了那本冊子。
雪郁被他嚇了一跳,本能地往後退了退,但退得太急,不小心撞上了後方的書桌,側腰立刻湧上一陣酸酸澀澀的痛意,他被養嬌了,也沒想忍,感覺到疼就發出軟乎的唔聲。
岑歸暄卡頓了一下,被那聲疼揪緊了肌肉,他第一反應想扶住雪郁,但想到這樣不好,有些無措地抿唇:“抱歉,我不是有心的,這個……不能看。”
他那隻手想伸,又不敢伸,搞得雪郁像什么女孩子一樣,碰也碰不得,雪郁揉了揉那塊地方,眼底都濕了,眼冒金星,都懶得問他為什麼不能看。
一本書有什麼看不得的。
藏了什麼造反大計不成?
岑歸暄正想問他有沒有感覺好些,就見雪郁那根手指翻了下,撩起自己的衣服,露出一大片奶糊成似的白腰,一雙眼睛低著,在檢查自己有沒有淤青。
說來也怪,雪郁穿著衣服的時候看著人又小又瘦,可一旦掀起來,該有肉該豐腴的一點也不含糊,腰是很秀氣的白,被撞了下撲了點粉。
腰兩邊往裡收,和男人緊闊的腰肌完全不同,肚子那麼平,別說塞東西進去了,喝點湯估計都能鼓起來。
撞到的地方太靠後了,雪郁看不著,眼見那件衣服被他越掀越多,桌子放著的茶杯猛地被一股力弄倒,丁零哐當在地上滾了幾圈。
雪郁抬眼,看著如同見了鱷魚般有很大動靜的男人,不解地輕蹙眉尖:“你就這麼討厭我啊?又是搶書,又是弄翻茶杯,我還是第一次見這樣不歡迎人的。”
岑歸暄沒有想到這層,但也不張口否認。
他輕曲手指,避著雪郁的胳膊,避著那截腰,輕輕捻住那一塊快掀到肋部的衣角,硬生生拽回原位,見雪郁眼神奇怪,他低聲說了兩字:“……不紅。”
雪郁沒聽懂:“嗯?”
把衣服放下來,岑歸暄還能清楚回想起看到的白,突起的喉頭一滾,說給地底的蟲聽似的,垂著眼道:“我看過了,沒撞紅。”
“……”
聯想到男人彆扭的行為,雪郁突然明白了岑歸暄的腦迴路,不由犯起迷糊。
這人是什麼種類的道德標兵啊?思想怎麼這麼封建。
雪郁盯著他耳朵那抹比唇色還濃的紅,沒再去擺弄自己的衣服,很真誠地問:“在你們大辛,是不是看一下腰都會被斬頭?”
岑歸暄也很正經地回道:“……不是,沒有這種條例。”
雪郁掃了眼他手中的那本冊子,抓心撓肝想看裡面到底是不是夾了什麼見不得光的東西,例如和其他反辛黨羽的來往書信一類,心不在焉說:“那你躲什麼?”
岑歸暄一直低著頭,聽到這問題,又拿出糊弄人的作態。
遇事不決,沉默。
那冊子遮得嚴實,雪郁幾次都沒看到,掃了興,他看了眼裝滿藥膏的箱子,想起岑歸暄身上的疤痕,轉頭望向男人:“要我幫你塗嗎?你背上有些夠不到的地方。”
岑歸暄怔了怔,心裡莫名湧上一種奇怪的彆扭。
他是討厭雪郁的,對鮫人也沒什麼興趣,更是多次決定要和雪郁保持距離,在未來的不久,雪郁會把當他成沒有人性的狗,呼來喝去。
所以他現在應該嚴詞拒絕並警告雪郁以後不能再私闖民宅的,可話到臨頭又不知怎麼憋了回去。
呼吸不由變得緊促,一個嗯字還沒從喉嚨擠出去,等得不耐煩的雪郁已經不想等了:“既然這樣,你就費點事自己上吧,我回去了。”
帶著軟香的一小團從身邊走過,岑歸暄脖子上那塊被皮肉蓋住的凸起滑了幾下,似乎是想說什麼,但直到把自己憋成紅頭蝦,也沒說出口。
雪郁覺得自己可能犯了太歲,一出門就被吹得打了個噴嚏。
再一抬起小臉,正中靶心地看到了遠處人高體長的皇帝,他剛想走過去問雲康怎麼在這裡,雲康便當沒看到他般,陰寒著臉色,轉身走了。
雪郁:“……?”
要是沒看錯,那是在生氣?他哪裡惹雲康了?
雲康把步子邁得很大。
雪郁必須小跑著才能跟上,他體質差,在大冬天跑了兩步氣喘吁吁的:“能不能慢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