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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著筷子的手腕微頓, 停了兩秒,擺上得體的笑,“飯菜是不合你口味嗎?裴老師。”
語氣自然, 表情也是。
看起來沒有因為燕覺深的莽撞發火。
雪郁搖了搖頭, 身子往前探了一些,拿起筷子, 不再看莊羨亭。
其實雪郁有些奇怪, 不確定莊羨亭是太不敏感了或是太過大方, 正常情況下,莊羨亭應該罵燕覺深兩句,再暗地裡向雪郁宣誓他對配偶的主權。
但莊羨亭沒有, 相反還過於淡定,唇角勾著一點若無其事的笑。
實在不像是伴侶碰了別人而吃醋的正宗表情。
也不好說,或許確實吃醋了,只不過沒表現出來。
餐桌是四人座,雪郁旁邊挨著燕覺深和莊羨亭,本來想換一下的,被莊羨亭以不用麻煩為由制止,只能繼續維持這個不怎麼妙的座序。
雪郁吃得微微出汗,他不知道辛驍是怎麼和燕覺深說的,燕覺深看上去對他的教學非常感興趣,整個飯局都迴蕩著他問辛驍的問題。
問雪郁怎麼教的,這段時間有沒有進步,像個真正關心孩子未來的家長。
而辛驍有點不耐煩,卻也問一句答一句。
雪郁默默記下辛驍胡謅的話,防止以後露餡。
他被一驚一乍的發展弄得有點渴,見沒人注意他,就低頭去喝湯,唇縫微張抿進一口,半點聲響都沒發出來。
湯的溫度沒降下去,雪郁喝了兩勺忽然肩膀細顫,輕哼一聲,但不是被燙的,他垂下眼,看見自己放在腿間的手被一旁男人伸過來的手握住。
寬大的掌心覆在手背,攏住幾根指節,指腹在他指縫裡刮掃了兩下。
不怎麼粗暴,但極具搬不上檯面的意味,揉一下,搓磨一下。
雪郁眉心皺在一起,微潤的嘴巴抿住,泄露出他糾結又緊張的情緒,他意識到燕覺深把他當成莊羨亭在摸了,不知道該怎麼解決。
如果直接說出來,可能會讓燕覺深尷尬懊惱,但要是不說,他就會一直被摸。
雪郁快握不住勺子,被男人包住揉來揉去,細膩的手心沁出汗水,他抽了兩次沒抽動,就細咳了聲,暗暗告訴燕覺深,坐他旁邊的不是莊羨亭。
可男人似乎沒反應,還是該怎麼揉,繼續怎麼揉。
雪郁蜷起指尖,實在受不了這樣,側過臉,小聲提醒:“你摸錯了……”
怕被其他人聽到造成頭皮發緊的局面,雪郁聲音說得很小,其他兩個是沒聽見,可需要聽見的那個,也無動於衷。
雪郁說了兩遍沒換來男人的放過,反而把他捏得肩膀都聳起,他氣急,聲音放大了點:“燕覺深。”
這一聲把正在吃飯的辛驍和莊羨亭叫得看過來。
雪郁耳朵尖泛紅,不敢回視。
飯桌上安靜片刻,響起窸窸窣窣的輕微動靜。
辛驍知道雪郁這種性格,不被逼急不可能主動出聲,肯定是燕覺深這老狗比又做了什麼,他擰起鋒銳眉梢,直直看向燕覺深。
被他看著的男人正襟危坐,儼然一副正人君子樣,如果沒看見他強捉著無辜小老師的手、還把人家刺激得微微哆嗦的話。
燕覺深仿佛這時才察覺出摸錯了對象,鬆開手,“抱歉,我以為我們是坐在一起的。”
雪郁自我安慰被摸一下沒什麼,而且也不好意思多追究:“沒關係。”
這沒頭沒尾的對話,對其他兩人而言像在打啞謎,雪郁見莊羨亭看來,後背皮膚繃緊。
他想了想,輕拽住莊羨亭的袖口,往燕覺深那邊拉,聲音輕微地問:“要不然,你們摸一下再吃飯……”
“?”
燕覺深破天荒怔了怔。
唇角因為雪郁體恤夫夫感情的舉動,僵了下。
莊羨亭也沒想到雪郁會突然拉住他,他看了眼燕覺深那蠢貨的臉,大致明白他做了什麼無聊的事,但當下他來不及產生嘲諷的念頭。
他看著牽引自己的手,感覺大腦有塊地方在突突發脹,還有種手指不知道怎麼擺放的不自在感。
直到雪郁快拉著他碰到燕覺深的指尖,莊羨亭面色頓時如墜冰窖,但他仍笑著,對燕覺深道:“如果用力得當,一根筷子也能捅死人,你想試試嗎。”
燕覺深:“……”
他臉色也有點難看,感覺吃下去的飯有反出來的趨勢,強忍下:“不用了,他不太習慣在人多的地方做這些事,快吃飯吧。”
雪郁睫毛輕動,看莊羨亭的臉色像是真的生氣了,不知道怎麼緩和兩人關係,只能輕“嗯”了聲,放開拽著的袖子。
飯桌上只剩下呼吸的聲音。
大概是要快點吃完去哄伴侶,燕覺深不多時便拿著空碗去廚房,路經莊羨亭時,壓低聲:“跟我來。”
莊羨亭沒動,輕攥著紙巾瞥他。
“我和你說點話。”燕覺深嗓音僵硬放柔,似乎是要解釋自己屢次碰錯人的事,態度和語氣都放得很低下。
燕覺深是能看見的,他很確定地看到,面前人的臉色和他一樣變怪了瞬。良久,刺啦一聲,莊羨亭拉開凳子,跟去了廚房。
“他們會不會吵架?”雪郁被水潤過的唇縫張開,略有些緊張地看兩人消失在廚房的背影,忍不住問對面的辛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