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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郁當即應好。
他睫毛顫巍巍,臉頰紅通通,活像被人欺負過,沒和寧堯多說什麼就離開了偏房。
前院,周老頭正坐在小凳子上用洗衣棒敲打衣服,見雪郁出來,樂呵呵地想說兩句話。
但下一秒他就看見雪郁眼皮微紅,眼睛瀲灩著水光似的,和來時的樣子大為不同。
周老頭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化,吹鬍子瞪眼地站起來:“那臭小子欺負你了?!”
雪郁怔然:“啊?”
周老頭:“我早就擔心他會因為救過你,讓你每天給他干苦力,欺負你,你實話和我說,他有沒有?算了,看你這樣子,肯定有。”
“我去和他說道說道。”
雪郁總算捋明白,周老頭是誤會了寧堯對他動粗。
他趕緊上去攔住拿著洗衣棒想衝進去教訓人的周老頭,胡亂地搖了下頭:“……沒有!周叔,是我太熱了,寧堯沒對我做什麼。”
周老頭狐疑地看他:“真沒有?”
雪郁連連點頭:“真的。”
想了想,雪郁又說了幾句寧堯的好話,打消周老頭的顧慮把人勸回原位後,他才匆匆道別。
今天他沒精力再見人了,不管是沒說過話的秦燁和許景和,還是說過話的顧越擇和林白悅,他都沒狀態試探了。
……
雪郁眼皮懨懨耷拉,一心想回去睡覺,所以連後面跟了人也沒注意到。
他很困,慢吞吞走著步,又走了幾分鐘,忽然聽見古怪的鈴鐺響。雪郁好奇心不重,如果換作平時,他只會疑惑一下哪裡來的鈴鐺,就繼續往前走。
可今天不同,他聽到鈴聲就停了下來,但他不是想休息,也不是想看鈴鐺聲從哪傳來的。
而是他腿軟了。
渾身像是灌了鉛,沉重無比,連抬一下眼皮都困難費勁,鈴鐺聲越響他這種症狀就越嚴重,他意識到問題所在,吃力咬唇,想抬手捂住耳朵,可那鈴鐺聲轉瞬就來到了背後。
雪郁軟著腔調哼出聲,“……誰?”
回答他的是一道寬熱的胸膛,有人扶住了他,而他徹底暈了過去。
如果世上有後悔藥,雪郁大概今天不會再去周老頭家裡。
不知過了多久,雪郁昏昏沉沉撐著手肘趴起來,他眼尾洇紅,緩衝了幾秒,迅速打量四周環境。
這是一間很小很小的簡陋偏房,只有一張床和一扇通風的小窗戶,他現在就躺在這張床上。
在看到緊閉的門,還有放在窗邊盛著熱面的碗後,雪郁心涼了一截,意識到一件事。
他被關起來了。
微微吞咽兩下,雪郁想起臨走之前屋內兩男人虎視眈眈的目光,心臟猛跳不止……把他關到這裡的,會是許景和,還是秦燁?
第119章 間歇性失憶症(10)
“柴米, 我最後一次警告你,我才是你的主人,你再咬一下馬上讓你變成流浪狗。”
“你喜歡他?喜歡他的臉, 還是他的黑心腸?你現在住在這種地方, 有上頓沒下頓,全是他幹的好事,就這樣你還能原諒他, 你倒是大度。”
“行了, 從我身上下來,我帶你去見他。”
伴隨著一陣由遠及近的狗吠,許景和找出鑰匙打開了偏房的門,還沒看清裡面是什麼樣,柴米就急竄了進去。
柴米是一種大型犬, 被許景和用精良吃食伺候著,渾身被養得肥肥壯壯,這手腳並用的一竄把許景和都撞到了一邊。
許景和腿上還有柴米咬出來的十幾個傷, 他暗罵了聲,想把狗後脖子拎起來, 卻被一道聲音打斷:“是你把我關起來的。”
他微怔地抬起眼。
床上的人半趴著和他對視,腰身被薄毯勾勒得纖細, 兩段支撐的手腕又細又軟, 眼睛水汽四溢, 唇瓣紅潤,顯出一股誘人吸吮的柔軟。
許景和不由自主在那嘴巴上停留了兩秒,很不適宜地想起了這人原來的樣子。
那時的雪郁浪蕩也不自愛, 每天出現在他面前時, 要麼是嘴巴腫著, 要麼是走路奇怪,反正每天都帶著和野男人苟且過的痕跡,在街上到處招搖過市。
他見了就噁心。
現在沒那麼嚴重了。
但那會的記憶太刻骨銘心,導致他見雪郁這副表情趴在床上,總感覺鼓鼓囊囊的被子裡藏著一個匍匐在雪郁身上的男人。
許景和猝然收回奇怪的想法,觸目驚心地別過眼,乾澀地蹦出兩字:“……醒了?”
柴米跳上了床,用它那渾圓的腦袋一上一下拱雪郁的肚子,似乎帶有安撫之意,雪郁被它拱得坐起了身,邊摸它的頭邊回:“嗯。”
“那放著的面為什麼不吃?現在是晚上。”
“不想吃,你為什麼綁我?”
“你說呢。”
雪郁心虛氣短地抿唇:“我不知道。”
許景和眉心霎時皺出弧度,狹長眼裡似燒起了火:“別裝傻,你這幾天見了我就害怕,我都有看見,我綁你你不知道因為什麼?”
雪郁當然知道。
在富人城活得有滋有味的人,被害得要四處謀生,突然有一天見到罪魁禍首,當然不能一下殺死他那麼便宜,更好的辦法是把他關到暗無天日的小房子裡,每日每夜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