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吵架了?
又不太像。
畢竟就他聽到的這幾段話而言,只有雪郁在單方面生氣,另一方照單全收,說什麼都認,說什麼都是他的錯,不反駁只攬錯,還趁機哄兩句。
有點好奇。
……想看看雪郁在做什麼。
顧越擇臉上沒有表情,心裡卻前所未有想了很多,僵滯的手終於落到實處,敲了兩下門。
裡面低低軟軟的罵人聲停了,取而代之響起的是沉沉的腳步聲,男人似乎下床了,朝這邊走過來。
“嘎吱——”
門被打開。
顧越擇怔了一下。
開門的是寧堯。
男人眉眼凝冷,面孔俊秀,肩膀已經生得很寬,是足以稱為男人的身寬比例,他背對著有些昏暗的室內,眸中漆黑,似乎壓抑著猖獗的欲望,讓那張臉越發深邃、富有張力。
而就在那張臉龐上,稍微往右邊一點,有一個鮮明的巴掌印。
紅紅的,有點小。
屋裡面就只還有另外一個人,是誰打的可想而知。
頭一回,顧越擇生出了些很難用詞彙描述的情緒,難就難在,這種情緒很奇怪,而且他不明白,明明被打是件讓人惱火的事情,他卻在寧堯臉上看不出任何不悅。
相反,還有些饜足。
寧堯就頂著那個巴掌印,聲音沙啞地問:“有事?”
第126章 間歇性失憶症(17)
再然後, 顧越擇看向了屋內。
從炕床上光腳下來的雪郁沒有注意這邊,他走到桌旁,自以為不引人注目地拿起水杯, 將唇瓣貼到上面。
雪郁很氣, 他早就困了,寧堯這人還要折騰他那麼久, 而且說話不算數滿嘴胡話,從五分鐘變到半小時,到後來自己也忘記了時間, 直接說最後一次。
好幾個“最後一次”。
如果不是來了人,寧堯再哄上一小會兒,就會又欺身親上來。
壞東西……
真的臉皮厚。
雪郁在心裡來來回回罵。
他眼尾洇著水汽,潮濕又漂亮, 身上那件乾燥衣服松松垮垮的,露出半邊纖長肩頸,上面綴著花蕊似的一點又一點鮮紅的圓小痕跡。
那副樣子太顯眼了。
不可能、也沒道理會忽視。
顧越擇就那樣看了十幾秒。
直到被寧堯打斷,男人克制著低啞的喘息, 大手一伸,把門縫拉窄了些,自然而然擋住窺向裡面的視線:“你有什麼事?周叔叫你來的嗎。”
顧越擇回過神, 心口發沉地捏緊手裡的袋子,太過用力,以至於臂膀綻開幾條彰顯兇悍的青筋,他應聲:“是,我來送果醬。”
寧堯瞥了眼那個袋子, 嘴裡說著謝謝, 剛要伸手接過, 身後方忽然傳過來一聲細小的“嘶”,於是還沒拿到那瓶果醬,他就轉身大步走向裡面。
輕皺眉問雪郁:“怎麼了?”
問完,他眼皮一跳。
他看到雪郁左手捏著水杯,右手的指尖覆在唇肉上,憤而抬眼看他,氣得不輕:“我讓你停為什麼還要繼續……我都流血了……”
眉頭皺得更緊,寧堯伸出手想要抬高雪郁的下巴:“哪裡?我看看。”
“就在水杯上,流了很多。”雪郁側頭躲避過他的觸碰,指尖點了點杯口,臉上肉眼可見的惱怒。
寧堯接過他氣沖沖塞過來的水杯,低垂下眼去看,杯子是搪瓷杯,因為雪郁剛剛抿了口,杯沿有幾點水跡,裡面混有一些被稀釋的血,總體來看是淡紅色的。
看著那點血,寧堯沉默下來,緊繃的肌肉漸漸鬆懈。
雪郁用興師問罪的口吻,質問罪大惡極的壞人一樣:“為什麼不說話?”
是不是也知道自己有多壞。
寧堯垂著眼,嗓音混著溫熱的吐息,看著他不問反答:“你嘴裡有沒有傷口?”
聽到這話,雪郁細細感知了下,不確定地:“……好像沒有。”
寧堯:“嗯,我嘴裡有,你剛剛咬了我好幾口,可能是沾到了。”
雪郁:“……”
雪郁肩背變僵硬,眼神也飄飄乎乎的,握在杯壁的手指不慎打滑了下,愈發地窘迫:“這樣嗎,對不……”後面他及時剎車,“那也是你不聽勸,我太生氣了,所以才咬的你……”
寧堯自覺包攬下錯:“是我的錯,別生氣。”
這個人很有本事。
犯渾的時候使勁犯渾。
事後又態度良好地道歉,讓雪郁一拳頭像是打在了棉花上。
雪郁越想越氣,很想沒道德地再咬上他一口,但最終在下嘴之前,保留了一分理性,還是不要在外人面前丟臉了。
說起外人……是誰來了?
剛才雪郁口渴得厲害,急著下床喝水,沒有仔細去看,只匆匆在寧堯勁瘦的後背邊緣望過去,看到一個模糊的大塊頭輪廓,心裡還想這人營養吸收真逆天。
他好奇地看向門口。
緊接著就和顧越擇如鷹隼似的視線對上。
雪郁瞬間噎了噎,小小地被驚嚇了一下,他乾澀、匆忙地收起目光,趕緊支使寧堯去對付那個男人:“他在等著你,你先去和他說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