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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沒有細想,也沒有第一時間去看自己被拐到了哪裡,他對這個聲音十分耳熟,是倫身邊那個總是對他不太客氣的中年男人。
……倫?
雪郁迷迷糊糊間,肩膀打了個顫,如果真是中年男人,那倫是不是也在這裡?
雪郁沒猜錯。
昏暗狹小、以混亂為主調的房間裡,中年男人站在堆疊紙箱旁,一臉勃然怒色,就差指著床邊木訥站著的倫說教。
他認為自己的人生之敵絕對非戀愛腦莫屬。
這床上被綁來的男生完完全全沒有人質該有的待遇,不僅有床睡,有人幫忙擦汗,連一根基礎的限制行動的繩子也被解了下來。
用倫的話來說,就是:“他會疼。”
見鬼。誰管他疼不疼。
他可是人質!
可惜這西方人已經完全被迷住,任誰試圖上來給這小鬼繫繩子,都會無差別收到一記冷眼,倫人高馬大,他正兒八經凶起來是很能唬人的。
最後在他們各退一步的談判中,倫讓自己的寵物蛇充當繩子,環住了雪郁細皮嫩肉的腕子。
他什麼手段沒見過,哪能不知道倫在想什麼。
用一條滿腦子裝著不入流想法的蛇,去捆綁堪稱漂亮的小男生,無非是想提供一點便利,用來彰顯自己的紳士和體貼。
懂得鬆緊有度的蛇,可比會讓血液不流通的繩子要好多了。
至少這小男生不會太受罪。
頂多頂多,會被蛇討取一些好處。
中年男人決定讓自己心平氣和,少生氣,增加陽壽,他抱臂掃了眼床上的人,眉線忽地一挑,“嘿,他醒了。”
還在發呆的倫,霎時捏著一張紙低下頭。
“雪郁。”
被他叫到的人睫毛抖了抖,慢吞吞有了動作,不過雙手後壓被蛇環住的姿勢,導致他從床上起來,也只能憋悶地用膝蓋伏在柔軟床榻上。
他出了點汗,頭髮被粘附的水打濕,別到一邊。
倫看過今天的天氣預報,溫度是有點高,他重新抽出一張乾淨的紙,俯過身就想幫雪郁擦汗。
出過汗的小男生身上有種隱隱約約的模糊香味,勾得倫心跳微微加速,喉頭聳了幾下。
他覺得幫忙擦汗的舉動,實在太符合他戀愛後的幻想,倫甚至有點緊張,輕輕捏著雪郁的臉肉,正要抹去那些汗——
被他捏住的人忽然嘴巴細抿,掙扎著扭過臉,於是他的紙落了個空。
倫怔了下。
他盯著手裡的紙,兩秒後才反應過來,他想幫雪郁擦汗但雪郁躲開了他這件事。
雪郁脾氣好得過分,所以他這麼反常地偏躲過頭,連不太擅長用腦思考的倫也能看出不對來。
他不會繞彎子,西方人直白的性格,讓他不作考慮就問出口:“你生氣了嗎?”
雪郁手有點酸,長時間沒喝過水,致使他嗓子也有點啞,他抬起微圓的眼睛,問倫。
“是你綁我來的。”
“嗯,是。”
倫天生不擅長撒謊,實話回答完,就見眼前的人抿起了唇。
雪郁不是委屈,也沒有委屈的立場,他只是不太能接受,之前不顧危險也要把他帶去安全地方的倫,會兩副面孔地,這樣對待他。
為什麼要綁他?
房間裡出現了長達兩秒的寂靜。
綁匪拐來人要實施某種目的的情節,在雪鬱悶不吭聲別過頭的一刻,急轉向不正常的方向。
身份是綁匪的高大男人,眉毛微蹙,蹲在床邊極為沒出息地用他那可笑漢語解釋。
“不是故意綁的。你走之後,我們丟了一瓶病毒噴劑。”
雪郁朝他看過來。
見雪郁有了點反應,倫沒耽誤,一股腦把該說不該說的都說了出來:“不管是噴劑還是注射劑,製作過程都很複雜,耗時長,成本高。”
“所以丟了一瓶,雇用我們的人很不高興,要我們在兩天之內找回來。”
“我們迫不得已,才找到你。”因為那天,只有雪郁一個外人來過。
雪郁小聲道:“我沒拿……”
他甚至連噴劑放在哪裡都不知道,說他拿了噴劑,簡直是天方夜譚。
原本在旁想看這位白痴西方人如何哄回小男生的中年男人,聽到此,唇里蹦出一聲冷笑,他可不像倫,看人裝兩下可憐就丟了腦子。
天真到,雪郁說沒拿就沒拿。
正要諷幾句。
那位白痴戀愛腦認真地開口:“我也沒想過是你拿的,你只用回答我們幾個問題,沒問題了就可以放你回去。”
“我會送你到樓底下,會給你買你想要的東西作為補償。”
“所以能不能別生我氣?”
中年男人:“……”
雪郁垂下眼,沒對他說的心動,只問:“什麼問題?”
“現在是零點整,不是提問的好時間,等你今晚在這裡睡個好覺,明早我們再來問。”倫甚至還考慮到了睡眠和精神方面。
雪郁頓了頓,沒推辭,他確實挺困的。
“我就在外面,有事叫我。”
留下這麼一句,倫和罵罵咧咧的中年男人一同走出門。
屋內陷入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