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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埋在他脖子裡,仿佛沒聽到他在說什麼,聲音喑啞地夸:“你好軟。”
雪郁手指抖了抖。
他在心裡默念,跨物種,跨物種,別緊張……
馬車又走了一會,帘子忽然被一隻黝黑手掌攏起,那長相豪邁的侍衛手裡捧著碗水,聲如洪鐘:“喝點水……吧。”
青年似乎瑟縮了下。
雪郁看著那面色異樣的侍衛,臉色漲紅,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先放那吧,暫時不渴。”
侍衛目光又在他們身上流連一會,不知在思索什麼,雪郁纖長手指抬起,抵著青年額頭推了推,隨即揚起眼尾問:“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這根繩子我嫌勒得太緊,讓他幫我解了,反正有你們在外面守著,我也逃不掉。”
鮫人臉蛋穠麗,那條尾巴一動,冬衫下蓋著的腰腹會露出來一點,很白,像陽春雪,此時被青年摟著,有意無意地遮住了侍衛的視線。
侍衛登時紅了臉,二話不說把那裝著水的瓷碗放下。
帘子重新飄了下來。
雪郁鬆了口氣,腰有點不適,他沒管,一臉悲愴地看向了窗外,有些生無可戀。
離京城越近,雪郁就越難受,沒有別的原因,單純是因為他在這個世界的結局實在是太慘了。
……
原書是純架空古代背景,大辛元年,老皇帝壽終正寢以後,剛及冠的皇后之子——主角受雲康,順勢登基。
較之先帝的狼子野心,雲康很溫和,這個溫和單指治理國家方面。
他沒有擴張疆域的想法,和普通公子哥一樣,只愛拈花賞月,登基數年毫無作為,使得大辛鐵騎疏於管教,官員貪污腐敗,國民怨聲載道。
和個昏君無異。
而主角攻岑歸暄,北侯王妾室之子,是北侯王在外鬼混誕下的子嗣,借用府里丫鬟的說法,岑歸暄的出生便是個錯誤,一個青樓紅倌的孩子能得到什麼尊重?就算進了朱門,也是和下等僕役同起同坐。
岑歸暄自小受盡冷眼和百般苦難,來自他親父親的,來自打雜奴僕的,來自四面八方的,半死不活的那年因武功了得被皇帝看中,進京當了隨身侍衛。
同一年,雲康聽說有漁民在某海域看到鮫人出沒。
傳聞鮫人紡織了得,可編出入水不濕的龍綃,眼淚可凝成珍珠,價值千金,若是從鮫人身上取一瓢油,還能製成油燈,長明不滅。
且雲康對稀奇古怪的玩意兒甚是感興趣。
他即日便起駕,攜了幾個侍衛一同去那海域抓鮫人,可鮫人族狡猾機警,他們耗盡人力連塊鱗片的影都沒逮到,雲康氣急敗壞,打算和侍衛在山洞裡歇一晚繼續抓。
俗語說“得來全不費工夫”,雲康在那個山洞裡看到了夢寐以求的鮫人,嬌嬌弱弱,似乎是沒有準備就離家出走,最後缺水暈在了這破小山洞。
不聽話的小鮫人自食其果,被居心叵測的人族皇帝捆住,用了兩個晚上,回到京城。
養心殿後院有方池子,小鮫人被安置在了那裡,他初來乍到,對所有事都很陌生,既害怕又惶恐。
不過雲康對他出奇耐心,這要仰仗他是第一個現身在人族面前的鮫人身份,這讓他得到了足夠的關注和好處,基本要什麼,雲康都不會剋扣他的。
雲康下了命令,下人們根本不敢怠慢他。
小鮫人膽子日益養肥,端起了和雲康平等的架子,雲康怎麼使喚人,他也跟著來,殿裡的倒霉蛋被他折騰了遍,最後他把目光放在了每每和雲康一同前來的岑歸暄身上。
鮫人美則美矣,卻是個蛇蠍心腸,打骨子裡便把人族當螻蟻,他讓岑歸暄跪在地上給他餵粥,讓岑歸暄和狗搶食,硬逼他吃下那在泥地里滾過的烏黑饅頭。
那日心情不佳,鮫人隨口找了個理由,命人在冰寒隆冬把岑歸暄扔進寒潭,直到雙腿失去知覺,落下病根。
岑歸暄表面溫吞隱忍,實則被恨意打磨出了病態心理,他每次盯著鮫人的臉,心裡想的都是怎麼把鮫人千刀萬剮,剁成碎塊餵了外面的野狗。
岑歸暄忍辱負重,暗地裡拉幫結派、蓄養私兵,待羽翼豐滿時起兵造反。
大辛九年,巨變。
岑家被血洗,岑歸暄殺父弒兄,將所有折辱過他的人都下令處死,據說岑家哀嚎聲響了足有一夜,這樣一個殘暴之人,卻因為當初雲康一紙詔令帶他脫離泥沼的恩惠,生了惻隱之心。
他沒奪雲康的位子,反而自願做個小小宰輔,默默幫雲康整頓朝綱。
岑歸暄反的是朝廷貪贓枉法的官吏,反的是對他不公不正的家人和世道。
雲康逃過一劫,那鮫人就沒這麼幸運了。
他被岑歸暄囚在了監獄裡,終不見天日,每天吃餿飯咽冷湯,活得連狗都不如,岑歸暄每天都會來,他來的時候手上總帶著一把刀。
那把刀會貼在鮫人身上,生生刮取下一片生肉,岑歸暄不讓鮫人暈過去,他會時刻命人潑水,逼著鮫人清醒,清醒地看著野狗是怎麼把那片生肉嚼咽下去的。
這般折磨數日,鮫人身上再沒有一塊好肉,人不是人鬼不是鬼,最後慘死在冰冷的獄中。
而雲康因岑歸暄不求回報的輔佐,暗暗生出了情愫,鼓起勇氣和岑歸暄互通心意後,兩人達成美好結局,辛國在他們兩人共同的努力下日益興榮,政通人和、百廢俱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