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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郁鬆開被他當作救命稻草一樣緊抓的袖口, 溫溫吞吞地低下腦袋, 含蓄趕客:“沒事了……”
“現在很晚了, 我也差不多要休息了,你有話要說的話明天再說可不可以?”明天一早他就跑。
只是他算盤還沒打好, 就聽到清晰一聲:“啪嗒。”
雪郁驚驚慌慌地抬起頭,看見男人不僅沒走,還用力捏著他腕子矮身擠進來,反手關上門。
又粗硬又硌人的虎口,大力摁著, 快把他一手骨頭摁碎。
聽著那八成是忍著情緒的急重呼吸聲, 雪郁又慌又亂, 在男人快挨近他時, 縮緊肚皮踉蹌後退,“……燕覺深?”
燕覺深很火大,很火大。
他怎麼能走,他有兩筆帳要和這壞蛋算,第一筆是答應了他就跑,第二筆就是剛才,他以為雪郁是怕了又或者是良心發現自己的不對了。
所以找了個體面的台階,讓他幫點無足輕重的小忙,事情就過去了。
他也欣然地像個傻子似的順台階而爬,但爬到沒一半,對方就下起了逐客令。
這不是耍他是什麼?
燕覺深完全忘記身上的變化,他頂著一具梆硬梆硬的軀體,壓迫力極強地,捏著雪郁的手,堵住他的路。
雪郁抬頭能看見他陰沉沉的臉,低頭又能看見他高舉的東西,臉泛出生理紅色,眼睛不知道往哪裡放,“你要幹什麼啊……”
私闖民宅犯法的。
“我要幹什麼?”
男人唇角扯了扯,用的和他一樣的質問語氣:“你怎麼不問問你要幹什麼,你耍我多少回,說好等我洗完澡,告訴我願不願意,你跑什麼?”
雪郁的手被他拎得高高的,在一米九多的身高前,像即將被吞進狼口的弱小兔子。
胳膊最有肉的部分在這個姿勢下拉伸開,袖口松松垮垮堆壘在肩頭,對於雪郁是很難受的姿勢,落在燕覺深眼裡,卻使得對方手臂麻了下。
對比起最初的模樣,現在的燕覺深像是撞破了姦情,親眼見雪白妻子和野男人勾搭好幾次後,性子逆反,處於“暴走”的怪異狀態。
哪怕雪郁和他其實根本毫無關係。
雪郁算是看出來,這位從進門開始就盛怒不已的男人,只不過是不滿於他吊胃口的行為,要他進行一個合理的解釋。
如果不是男人抓得那麼粗魯,讓他胳膊撕扯一樣微疼的話,以雪郁的性子,他會為自己不遵守承諾還偷走對方辛辛苦苦收集的資料,而感到些許冒昧。
但現在在男人拎著他一隻胳膊的情況下,他微抿唇,直截了當道:“我不願意所以才跑的,願意的話就不跑了……”
燕覺深頓了兩下,頗有些胡攪蠻纏地,直盯他問:“你為什麼不願意?”他語速平時是慢條斯理的,說這句話的時候加快了一倍,有點“是不是我給的不夠多”的自我懷疑在裡面。
雪郁:“……”
“就是不願意。”他打太極。
燕覺深又被結結實實氣了一通。
站在他眼皮子底下的人,和他有著懸殊的體型和力量,長的也是對他毫無威脅的樣子,但就是這麼一句實話,讓他手指抖起來。
他繃著英俊蒼白的臉,一把將雪郁抱起往沙發邊走,他看出雪郁站累了,想換個姿勢好好和雪郁一塊塊掰碎了說明白說清楚。
但等他把人放到沙發,要心平氣和發問的時候,他看見雪郁嘴角下撇,潤潤眼睛低垂,壓也壓不住的委屈衝到那張臉上。
燕覺深心裡咯噔,想問的話飛去九霄雲外,散落頭髮下的眉毛輕皺,略僵硬問道:“你什麼表情。”
布藝沙發陷下去一點深度,雪郁細白大腿被擠壓,鼓出一丁點豐腴的弧度。
他挺著背,不知道對什麼產生了牴觸心理,每根睫毛都垂下,聲音憋悶道。
“這塊地方我還沒擦過,都是灰,我褲子都髒了……”
燕覺深:“……”
這點是他的疏忽,他滿腦子顧著和雪郁說話,哪裡有心情去看沙發髒不髒。
可雪郁就是以為他是故意的,手指蜷起搭在腿上,不僅語氣含著不敢太顯而易見的控訴,連眼瞼耷拉嘴巴輕抿,每個小細節都在埋怨。
燕覺深把他抱起來,轉過去看了眼,深色寬鬆的長褲確實沾滿灰塵,對於有潔癖的人來說是極難容忍的。
沉默一陣子,燕覺深沒有為此動容,他認為這並不值得大驚小怪,拍一拍就好了,“難道還要我教你怎麼拍灰塵嗎,別擺這副表情,我現在不會因為你扮可憐就心軟。”
他態度惡劣無比,甚至覺得這個反應才應該是正確的,他比雪郁大幾歲,吃過的鹽比雪郁吃過的米飯還多,見過的人以及閱歷也比雪郁豐富。
什麼好看的人沒見過,基於社會地位的硬性條件,他連一些時尚圈的名模都看膩了,長得白長得好看的,隨處可見。
真不至於非雪郁不可。
做備胎這種夠蠢的事,一次兩次就夠了。
燕覺深這樣想著,慢慢給自己找回微薄的一點體面。
只他低頭一看,恰巧看見雪郁無聲癟了下嘴,也不知道那顆大腦怎麼想的,幾個字一溜煙就從喉嚨里吐出:“……我給你洗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