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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橈荀瞳孔收縮一瞬,遲鈍的腦神經讓他過了好幾秒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他微僵地掃了眼交垂在他胸膛前的兩隻手,嗓音發緊道:“……帳本。”
宋橈荀家裡是開店鋪的,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宋父經常讓他核實帳本。
那隻手借力靠在他肩膀上,隨意地翻了翻桌上的帳本,雪郁狀似誠懇地誇獎道:“好厲害,這裡的數字是指淨利潤嗎?”
宋橈荀只感覺身後有一片不安分的軟滑,他脖頸僵著不敢隨便動,敷衍地嗯了聲作為答覆,又蹙起眉尖:“鬆開坐好。”
雪郁沒動,含著媚的眼睛彎如月牙:“為什麼,你不喜歡我?”
嗓音嬌嬌軟軟,帶著幽香的柔弱身段緊挨著他,明明被男人疼愛過,渾身上下卻飽含純情,指尖是粉的,故意撩著他的耳廓,仿佛在邀請別人和他輾轉床笫。
宋橈荀額角突突跳,他抓住雪郁的手,用了點力氣挪開:“裴雪郁,別太過分了。”
他單純是想讓雪郁別挨他那麼近,用的力道也沒那麼重,可沒想到這下就捅了馬蜂窩。
小寡夫不但心眼壞,連人也嬌,被他抓了下就叫疼,很明顯不高興了,抿著唇肉道:“我也沒幹什麼,你犯得著這麼討厭我嗎?”
宋橈荀手裡捏著的帳本被他倏地攥起皺褶,他下意識道:“我沒……”
“沒怎麼?”
“沒討厭你,我們是鄰居,你沒做讓我討厭的事,我只是覺得這樣不對。”
雪郁覺得他百口莫辯的樣子有些好笑,氣消了點,眯了眯眼道:“怎麼不對?”
宋橈荀抿著薄唇不說話,他從剛才起就維持著同一個姿勢,身板挺著極正。
雪郁也不在意,陡然轉了下話鋒:“你喜歡男的,還是女的?”
宋橈荀僵著,卻有問必答:“……女孩。”
雪郁當然不信,但也沒戳穿他,只道:“那兩個男的之間這樣怎麼不行呢?是你想太多了,覺得是我就該避嫌,本質是歧視我。”
“沒……”
“沒?”
雪郁一手撐著桌邊,另一隻手懶洋洋抬起,像在逗弄家狗一樣垂著指尖湊到宋橈荀前,偏偏語調又很軟:“那如果你不討厭我的話,就親親我吧。”
他在讓他親自己的手指。
始料未及的發展,讓宋橈荀身體升起燥熱,即便在最低溫度的空調下,也難以忽視的熱。
雪郁見他不動,聲音帶著細弱的鼻音,讓人心都不由自主軟下來:“不願意?看來還是很討厭我。”
宋橈荀似乎聽不得討厭兩字,呼吸微亂道:“不是,這種事一般只有親密的人才能做,我們還不是。”
雪郁手伸得有點累,放下來揉了揉:“誰說的?你思想是不是太迂腐了,我們城裡這種事很常見的,是表達友好的意思,你說的親密人才能做的事,只有那種。”
宋橈荀有些遲疑地低聲道:“……是嗎?”
雪郁在他語氣鬆動的下一刻挨近他,水潤漂亮的眼睛眨著,人更妖了,宋橈荀聽見他說:“我不會騙你,就親一下而已,我想讓你親我,好不好?”
那張小臉神情脆弱充滿懇求,呢喃的幾個字全是細小的鉤子。
鼻尖晃過一陣怪異的香,宋橈荀微怔間,眼前那隻手又擺了上來。
雪郁在城裡就被富豪精細養著,那雙手一點繭子都沒有,又細又白,根根如同玉石雕砌,天生就長著該被人細細呵護的樣。
宋橈荀喉頭慢慢滾動,做了幾秒思想鬥爭,緩慢地握住那隻蠱惑性十足的手。
昨天才說絕不可能喜歡裴雪郁的人,此刻自砸雙腳般,他甚至分不出精力去想這事多荒誕、多不符合他性格,就覆下眼皮用薄唇輕輕碰了碰那根細細長長的手指。
宋橈荀給自己的行為找到合理的解釋。
裴雪郁說這是城裡人經常做的。
他要是不做才奇怪。
他不想讓裴雪郁覺得自己不倫不類的。
宋橈荀低著頭,雪郁見他不再看自己,神情騰地變羞恥起來。
……好無語。
這是什麼狗血劇情,狗血台詞。
雪郁尷尬地伸著手指,強忍著麻意讓宋橈荀親。
宋橈荀基本很規矩、很聽話地貼著他的指節,不會做其他多餘的事,但呼吸很熱,帶著濕氣,讓雪郁險些沒忍住去抓他的頭髮,不再看自己手指被吻的古怪場面,雪郁潮紅著臉蛋往窗外看去。
卻不知看到什麼,他整個嬌嬌軟軟的人都驚得哆嗦了一下,睫毛可憐地發著顫。
宋橈荀的房子是平樓,窗戶外正對一汪望不到邊際的田埂。
青草翠綠欲滴,農民辛勤勞作,田地在他們的開墾下愈發有生機,戴著斗笠的農民分為兩撥,一撥往竹筐里扔熟透的菜,一撥在耕種農作物。
除此之外,他還在那扇窗戶上看到了程馳,他手裡拿著蓄滿泥土的鋤頭,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下了做農活。
穿著粗褂短裳的男人梗著脖子,像看痴了,一動不動的眼睛帶火,他看著攀在宋橈荀身上極盡妖媚的小寡夫,看著那根被吻出淡粉的纖細手指。
有那麼一瞬間,想衝進去也嘗嘗是什麼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