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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雪郁是不是在故意氣他。
讓他拿完盆不夠,還要他親手幫忙洗,一點自覺都沒有。
許景和臉色和外面的天一樣黑,抱著雪郁要死要活都和他沒關係的想法,大步往主房走,院門已經鎖了,沒他的鑰匙打不開,雪郁也逃不了。
以後也會一直在這裡。
管雪郁怎麼想,氣昏了最好,在那哭暈過去了更不錯,反正他最開始的目的就是要讓雪郁生不如死。
當初雪郁也是罔顧他的意願,把他趕到這裡的。
他是有一身可以用來賺錢的巫術,但也要分地方,在富人城這巫術是金銀財寶,在貧民窟就是一堆糞土。
越有錢的人越信佛,越有錢的人越信那些虛虛實實,窮人哪有資本碰這些。
所以他的巫術在這裡無法施展,沒人找他,他要不停打獵幹活,才能在這裡活下去。
雪郁害他永遠在這裡受苦,他也一報還一報,讓雪郁永遠被關在這裡出不去,很公平。
許景和這樣亂七八糟想著,在即將進門前,眉心皺了皺,忽然又原路返回去了偏房,雪郁已經醒過了神,正準備彎腰拿毛巾,一隻大手提前他一步拿了起來。
男人拿著熱騰騰的毛巾,捏住雪郁兩邊的臉,從下巴擦到嘴角,又從嘴角擦到臉,再從臉擦到額頭,他懊惱自己神經質的行為,力氣有點沒控制住。
手下的臉紅的紅,粉的粉。
“……好疼。”
“這樣行了沒?”
“好點了。”
迅速把那張小臉擦乾抹盡,許景和把毛巾扔回盆里,連盆帶水端起來,想趕緊回去檢查一下自己是不是失心瘋,或者腦子出了問題。
雪郁偷偷覷著他的一舉一動,在他要出門時,小聲詢問:“能不能幫我關下門?”
“砰!”
……
昨晚偏房的門沒有上鎖,雪郁的人身自由得到保障,除了大門不能出,院子裡其他地方還是可以隨便出入的。
雪郁一覺睡醒走出偏房,黏在身上的衣服出了被窩後迅速變冷變硬,他嘟囔了聲冷,又抬起腦袋找許景和在哪裡,想要熱水洗漱。
把他綁來的狗男人就在院子角落,正在特別持家地做著飯。
男人身軀高大,模樣懶散又不耐煩,拿著鍋鏟不疾不徐地翻炒,升上來的白煙覆在他英氣逼人的臉上,他聽到有腳步聲,轉過了頭。
雪郁摸了摸在腳邊亂轉的柴米,慢吞吞走到許景和旁邊,看著那一鍋東西,發現新大陸般誇獎:“你還會做飯。”
許景和眯了眯眼,把翻炒的動靜弄小了些,他覺得雪郁這樣平靜搭話的樣子一點不像被軟禁的,卻鬼使神差搭話:“不然等著餓死?”
“那你在做什麼?”
“洋蔥炒飯。”
雪郁能看出鍋里在做什麼,只是隨口一問,他抬起纖細指尖輕柔摩挲了下眼皮,含糊著聲音問:“哦……你什麼時候放我走?”
許景和在他說的時候,正好彎腰去拿調料。
餘光掃過他磨蹭的手指,許景和腦中忽地開始想,那隻手攀過多少個男人的後背,和多少個男人十指相扣過,甚至還想到一黑一白交纏的畫面。
雪郁這麼愛招惹男人,又有身份的便利,身邊男人肯定只多不少。
會有幾個……十個,二十個?
瘋了,他又在想什麼。
許景和陡然清醒,後背僵硬地繃緊,迅速挪開視線喉嚨乾澀道:“我說過了,做夢,除非你消掉我的奴籍,讓我回富人城,以後也別來招惹我。”
“可我也不知道怎麼讓你回去,我都忘了。”
“那就沒得談。”
雪郁又揉了兩下眼,知道再怎麼軟磨硬泡也不可能讓許景和放他走,只能鹹魚心態地接受,轉而問別的:“我想洗漱。”
這回不等許景和說話,柴米先用牙輕輕咬住他的褲腳,腦袋往一邊扯,雪郁看過去,發現洗臉盆、毛巾和搪瓷杯都一應俱全擺在了偏房旁邊。
他剛才太困沒有注意到。
許景和頭也不回,身軀半躬著在案板上切洋蔥,修長蒼白的手握住刀柄,有幾條青脈鼓出來,詭譎復古的紋身自腕骨往上不斷延伸。
雪郁又問:“在哪裡打熱水?”
柴火灶里火燒得旺,鍋里的油噼里啪啦濺,吵得很,許景和沒有聽見他說話,還在切洋蔥,他只能走近幾步道:“我不知道在哪裡打熱水。”
許景和還是沒聽見,一個洋蔥切完,才慢悠悠轉回頭。
而這一轉,他看見他以為早就去洗漱了的雪郁還站在身邊,眼皮有些紅腫,抿唇可憐地一直掉眼淚,指尖因為擦拭沾染了大量水漬,弄得許景和猛怔。
他有幾秒沒有反應過來,不明白雪郁為什麼在哭。
但他的手已經率先伸了出去,幫雪郁擦了幾下,發現越擦越多,還把那張臉擦紅了點,最後有些無奈:“怎麼回事?”
雪郁微皺眉和他說:“洋蔥汁濺眼睛裡了。”
許景和霎時滾了滾喉頭,以為是不讓出門委屈哭的,原來不是,他不自覺鬆了口氣:“明知道我在幹什麼,還靠這麼過來……在這等我,我去打水給你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