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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素素道:“當然可以,不過你回去後遇到什麼事不要驚訝啊,都是沈京飲做的。”
具體的事雪郁不清楚是什麼。
他回家心切,只匆匆點了下頭,便出去打了車。
奚素素說小世界和外面的時間流速不一樣,他在裡面過了六個世界,外面只過了六小時,回到家後,裴父像往常一樣叫了他一聲,不過表情有些肅然。
雪郁心頭惴惴:“爸,怎麼了嗎?”
裴父掌心往下壓了壓,示意雪郁先噤聲,他在客廳里背著手來回踱步幾下,臉上的焦灼愈發嚴重,好久後他下定決定,擲地有聲道:“我們要報警!”
雪郁手上的水杯差點沒拿穩。
“為什麼?”
裴父道:“我今早去銀行取錢,發現帳戶餘額多出了十億。”
“……多少?”
“十億!”
這錢是什麼概念。
是他們絕對拿不出來的概念。
他們家沒有富得流油,也沒有窮得掀不開鍋,是中不溜的小康家庭,裴父乾的律師,裴母乾的護士,都是本本分分的老實人,怎麼拿得出十億。
裴父第一反應想的就是有人轉錯了,這錢不能拿,必須要轉回去。
但雪郁想到了奚素素的話,有些頭疼地揉了下眼,小聲勸阻:“爸,別著急,你先等我一下。”
回到房間,雪郁輸入記下來的號碼,給沈京飲發了條簡訊,問他是不是給裴父轉了錢,沈京飲沒敢隱瞞,回了是,雪郁抿了抿唇,讓他發自己的卡號過來。
幾分鐘後,雪郁拿著這個卡號讓裴父把錢轉回去,小聲撒謊說是前幾天幫了富二代同學一個大忙,同學非要用這種方式答謝,卡號是富二代找關係查的。
裴父雖然有些狐疑,但鑑於雪郁從沒撒過謊,最終還是選擇相信。
雪郁用了幾天時間恢復正常生活。
現實太忙碌了,導致那些很荒謬的事,僅僅只是在他腦中浮光掠影存在了幾天,就被其他東西擠了出去。
他偶爾會想起來小世界裡的人,也偶爾會想起來沈京飲。
他和沈京飲聯繫過的,但沈京飲不知道為什麼故意躲著他,於是接連半個月都沒見著。
聯繫內容也是很車軲轆的一些話。
-忙完了嗎?
-沈京飲:還沒有,還要再過幾天
-幾天?
-沈京飲:抱歉,不是很確定
雪郁這具身體是十八歲的,意味著他還要再讀一遍高三,沈京飲兩次都這樣回復,雪郁就沒再發,專注學業了。
再次見面是在一星期後。
雪郁出了校門,被穿著黑衣的沈京飲攔住,沈京飲個高,低頭時黑髮散在眉峰之上,眉目被勾得更醒眼,他低聲道:“我們聊聊,可以嗎?”
聊的地點是一家較安靜的咖啡館。
雪郁把書包放到另一個凳子上,靠著玻璃窗坐下,開門見山地問:“你想聊什麼?”
這些天雪郁總覺得有很多話想當面和沈京飲說,比如謝謝他救自己一命之類的,但真正到了這個時候,他又不知道怎麼開口了,有些侷促地並著腿。
沈京飲呼了口氣,將點的飲料推到雪郁面前,悠悠的熱霧飄上來,遮住他的眉眼,他滾了滾喉頭,沉默了幾秒,終於說:“我原本沒有打算讓你恢復記憶的……”
原本想著,他走一條路,雪郁走另一條路,以後能不見就不見。
但是有些事,並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做到。
所以沈京飲所幸想開,只有一百年壽命也好,只關注現階段,未來怎麼樣未來考慮,不貸款以後的情緒。
他垂眼,緊繃的下頜和繃白的手指,都泄露出幾分緊張,沙啞道:“但我想追你。”
不能接受別人靠近雪郁,連同小世界裡的“自己”,如果真讓他看見雪郁和別人這樣,那意識分裂大概不會只有一次了。
沈京飲說得緩慢:“可能我的身份會給你一些壓力,你不太容易消化,但是……”
沈京飲從來沒想過自己會這麼不善於表達,五分鐘過去,只說了乾巴巴的兩句話。
現在是午後,咖啡館人跡寥寥,幾縷日光從玻璃窗照射進來,在地面留下不規則光影,夏日的熱度在館內氤氳,烘托出祥和安靜的氛圍。
靠窗這一桌坐著的兩人,一個又白又漂亮,一個又高又俊。
時不時有目光投過來,肆意飽了眼福又移開。
雪郁忽然開口打斷道:“沈京飲。”
“我想,我還是有勇氣開始一段戀愛的。”
“……什麼?”
“我說我還是可以開始一段戀愛的。”
叮鈴,有人推開門進了咖啡廳,窸窸窣窣的腳步像螞蟻一樣撩過耳廓,午後的太陽光似乎愈發熱烈,那份熱度和這句話的重量一起砸到沈京飲身上。
隔著具軀殼,心臟跳得飛快,聲音近到仿佛觸手可及。
沈京飲滑了滑喉嚨,又滑了滑,還是很乾澀,因為沒想到會得到這種結果,產生了種難以忽視的畏怯,微愣地抬起眼看向雪郁。
他不知道這句話是不是他想的那個意思。
如果是。
那麼這個他向來覺得無聊乏味的世界,在這一刻,也變成了烏托邦和永無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