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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郁:“嗯?”
岑歸暄低垂著眼, 和雪郁保持著涇渭分明的距離, 身上熱得怪異,讓他只想儘快離開這裡:“……不合規矩, 你還是親力親為為好。”
說罷, 男人把那帕巾重新歸還給雪郁, 輕輕頷首,只是他這一低頭又瞥見兩條雪白,眼皮微跳,甚至沒去看雪郁是什麼反應,便倉促離開了池子。
回偏房的一路岑歸暄都大腦空白。
他推開房門,和尋常一樣挑起燭火,拂身坐在桌前,在昏昏暗暗的光線中拉出柜子,修長的手略過一堆瓶瓶罐罐的創傷藥,拿起了那本放在角落的小冊子。
小冊子封皮陳舊,看起來年代已久,不過上面的字跡很清晰,沒有任何阻礙閱讀的墨點。
岑歸暄眉心輕輕靠攏,把泛黃的紙頁往後翻了翻。
陛下聽聞海外有鮫人、起駕去尋卻幾日未果、最後在嵐水山捕獲了一隻離家出走的鮫人……
到目前為止,所有事情都和冊子上說的一模一樣,甚至雪郁第一次和他說的話都一字不差。
那麼下一步……
岑歸暄微亂的呼吸逐漸平穩,身上翻起的紅慢慢消退,他一頁頁瀏覽過那些慘無人道的惡行,嘴唇輕抿了一下。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雪郁是個壞人,以後應與他少些來往。
……
最開始,原主並沒有對岑歸暄用那些侮辱人格的手段,他先是看中了岑歸暄的外貌,用盡各種腌臢法子逼迫岑歸暄和自己苟且,沒能成功才生出恨。
他陰毒手辣,折磨人的花樣層出不窮,岑歸暄後期幾乎被他虐得體無完膚。
雪郁回顧了一晚上劇情,心中已經有了計策,他雖然見不得血,但噁心噁心人還是可以的。
尚衣監辦衣效率還行,幾日後便為雪郁送來了幾套衣服,送得也是巧,雪郁這幾天變腿變得很頻繁,一送來,他就穿上新裁的衣服,出了後院。
路過的雜役瞧見他,莫名其妙有點口渴。
小鮫人很漂亮,那兩隻露出的手白得慌,白過了頭,還暈出點桃粉,每根手指都十分嬌細,仿若凝出的脂,只怕放在口中舔一舔都是甜的。
雲康下了旨,不可怠慢了鮫人,於是有奴才壯著膽子迎了上來:“有、有什麼奴才可以幫忙的?”
雪郁朝他看過去,見眉清目秀的小僕役通身發紅,奇怪地皺了皺眉,心想,岑歸暄那說幾句話就這也紅那也紅的毛病,怎麼還人傳人了:“……沒有,我有些嫌悶,想出宮走一走。”
僕役低眉順眼道:“好,那您務必在宵禁前回來,否則會進不了宮。”
雪郁嗯了聲,朝門口走去,因為雲康的指令,他可在宮中自由出入,門口的侍衛看見他,也沒想著攔。
宮殿恢弘磅礴,侍衛正為雪郁放行,與此同時,一道清逸飄飄的身影從外面走來,他低下頭去拿令牌,再抬起時露出了一張養眼的臉。
雪郁等的就是他,輕舔了下極艷的唇肉,手指壞心眼地動了動,抓住了男人的衣袂:“岑歸暄。”
嗓音輕甜,像一方的吳儂軟語,岑歸暄聽到那聲音,應激般抽回自己的衣袖,他頓了兩秒,看向雪郁,輕滾了下喉頭:“……嗯,你要出去嗎?”
雪郁點了點頭:“來京城這麼多天,還沒去外面逛過。”
像是怕他走,那隻膚肉柔軟的手在說話間又抓住了他,岑歸暄曲了曲手指,遏止住從肺腑升起的躁意,別過眼道:“城外不同於此處,人多混亂,盜賊遍地走,你若非要出去,最好找隨從陪同。”
雪郁神色贊同:“我也這樣想,所以就叫住你了。”
岑歸暄一愣,耳垂邊緣漲滿了血,他拉住自己的袖子,一點點抽回來,嘴上麻木不仁地拒絕道:“我還有很多事要辦,抽不開身,你有優待,可去內務府要一人陪你。”
雪郁生怕氣不死人一樣,又去揪他袖子,知道岑歸暄不喜歡自己碰他,在他想抽回袖子時還故意拉住了他的手。
仿佛沒看到岑歸暄驟然變僵的臉色,雪郁看著他說:“我信不過他們,要是我在街上突然變回來,他們不能最快速度壓下人群躁動。”
難道他就能嗎?
“你能。”
說不準是因為這兩個字,還是手背上滑嫩嫩的軟肉一直在動,岑歸暄像是燒起來了似的,通體筋脈在高溫下融化,大腦思考不了了,稀里糊塗地就跟上了雪郁。
京城第一街烏泱泱都是人,店肆林立,有挑擔奔走的、有駕車趕路的,商販吆喝叫賣,酒客吃肘子喝烈酒,隨處是平凡可見的市井人生。
岑歸暄很混亂,在雪郁帶著他路過一個個倚門賣笑的歌姬,甚至坐到雅座上,點了幾個男倌過來的時候,他大腦還是亂的。
直到有男倌給他添酒,他才一把站起來,那張有出塵之態的臉含滿紅意,調子不穩:“你怎可來這種地方?”
雪郁反問:“我為什麼不能?”
岑歸暄倒沒有歧視這種地方的意思,萬生皆苦,存在即合理,但雪郁怎麼能這麼熟練,一點點五個,甚至還猶嫌不夠:“……你來此地,為什麼要叫旁人作伴?”
雪郁煽風點火:“一起才有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