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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謝謝。”聽說姜雲珠就是昨天幫阮氏解圍的人,薛京忙不迭向她道謝。他的臉色還是不好,但病情已經有了起色,估計再吃幾天藥就差不多了。
“一點小事,若別人看見,也會這麼做的。”姜雲珠說。
薛京卻不同意,他知道大多數人遇見這種事,都會因為各種原因選擇沉默,姜雲珠一個姑娘卻能仗義執言,難能可貴。
他們在這邊說來說去,牙行的中年男人著急了,他來可是促成雙方簽訂契約拿酬金的,便趕緊插話,把姜雲珠想雇廚師的事說了。
原來是這樣,薛京跟阮氏對視一眼。
“我就順路過來看看,如果你不想找活計了,不用勉強。”姜雲珠說。昨天真的是舉手之勞,她並不想挾恩圖報。
“不然讓這姑娘看看你的手藝,然後你們再談談條件,這世上哪有絕對的事。”中年男人覺得可能有門,便極力想促成這件事。
薛京便起身去了廚房。他最擅長爆炒,廚房現成的材料,他運刀如飛,然後大火猛炒,不一時,一盤清炒白菜便出鍋了。
這爆炒,最講究火候,要炒出猛火,炒出鍋氣,那菜才有滋味。
姜雲珠在旁邊看著,發現他身體還是有點虛,但做菜的功底卻十分不錯,心中便有了計較。
等嘗了一筷子那白菜,她確定了心中所想。
“不然,我也做一道菜給你們嘗嘗。”姜雲珠說。
隨後,她就著那燒熱的鐵鍋,也做了一道清炒白菜。
她跟安平侯府三位大廚學過藝,那些大廚,都是潞州甚至中南赫赫有名的廚師。後來她去京城,又跟京城的名廚學過一段時間,那手藝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錢壓奴婢手,藝壓當行人”,這句話一點不錯。在別人眼裡,姜雲珠做菜就是好看,每個動作看著都那麼賞心悅目,而薛京看了以後,卻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師從潞州香客樓的一位老師傅,自認為做菜水平已經很不錯了,可是今天看見姜雲珠做菜,他才知道什麼叫差距。姜雲珠的每一步,每個火候,都拿捏得恰到好處。
他看得雙眼晶亮,一邊看,一邊在心中對比自己是怎麼做的,跟她的差距在哪裡,如何才能彌補,一時間竟痴了。
“嘗嘗。”姜雲珠說。清炒白菜出鍋,熱氣騰騰。
薛京如夢初醒,然後他不顧別人,自己先夾了一塊白菜放進嘴裡。入口鮮香,隨後是白菜本身的甘甜味兒,清爽又回味無窮。
清炒白菜還有一點不好處理,那就是白菜菜葉薄,菜幫卻厚實多水,一個炒不好,菜葉就蔫了,菜幫卻還沒熟,可姜雲珠做的這盤,堪稱完美。
“你怎麼做到的?”薛京當即問。
姜雲珠笑而不語。
薛京也馬上意識到,自己太唐突了,這些做菜秘訣,就算是師父,人家都不一定教你,何況是陌生人。
薛京臉色潮紅,一是他還病著,二,他心緒太過激動。
牙行的中年男人看著有門,便對他道,“這位姑娘雇廚師,有兩個條件。”他把姜雲珠那兩個條件說了。
第一個不算什麼,第二個,剛才他問過五個廚師,其中有兩個讓他滾,另外三個一口拒絕了他,所以他對薛京說出這個條件,還是很忐忑的。
薛京臉上卻一點意外的神色也沒有,他明白,姜雲珠是怕自己的菜色外泄。忽然,他又想到,姜雲珠這意思,是不是如果他去給她當廚師,她會教他幾道菜?
他的臉色更紅了,心跳也不自覺加快。作為廚師,必不可少的,一是精湛的手藝,二,就是有自己的獨家菜,他第一個本來他覺得自己很不錯,現在看,根本差得遠,第二個,更是沒有。
若是跟著姜雲珠……
他當即都要答應去給姜雲珠做廚師了,不過他畢竟不是少年了,他有媳婦要養,以後還會有孩子,不能讓他們跟著他受苦。
“工錢?”他扭捏地問姜雲珠。
“你原來在雲鶴樓多少錢一個月?”姜雲珠問。
“九錢銀子。”薛京回。
姜雲珠覺得差不多,“我給你一兩銀子一個月,這十年裡,根據你的表現,每年最低漲半成月錢。十年後,你是去是留,我絕不過問。
還有,我可以在村里幫你租一處房子,好讓你有地方住。”
半成就是一成的一半,百分之五,這應該是現代每年漲薪的普通標準了。租一處房子,因為要做午飯加晚飯,長石村離縣城遠,做完晚飯,薛京肯定趕不回來的。
村裡的房子也不貴,讓人家大老遠的來偏遠地方工作,當然要準備住處。
姜雲珠怕他不答應,又說,“等以後,說不定我會來縣城開店,那時你跟著我,就方便多了。”這叫給員工展望美好前景,或者,叫畫大餅。
其實她不說這個,薛京已經想答應了,現在,他看向阮氏。
阮氏哪裡不明白他的意思,當即朝著他點了點頭。她擺攤這兩天,也明白自己跟薛京都不是做生意的人了,姜雲珠人好,手藝也好,跟著她挺好的。
主要,安穩,不用考慮那些雜七雜八的事。十年,對薛京來說是束縛,何嘗不是一種承諾。
就這樣,薛京暈暈乎乎的簽了僱工的契約,十年,他就把自己這十年這麼賣了。但似乎,他並不害怕或者擔心,他只想讓自己的身體快點好起來,好去看姜雲珠做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