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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雲珠書畫都不行,但她懂欣賞的,一看這畫,她就知道是一副好畫。見畫如見人,可見這青年胸中也有溝壑。
打開第二幅,這是一副冷梅圖,第三幅,是一副清竹圖,第四幅,姜雲珠已經有猜測了,打開,果然是寒菊圖。
剩下還有兩張,一張卻是青鸞圖,一張是江山萬里圖。
這兩張,卻比那梅蘭竹菊更加生動流暢,大概就是前者是命題作文,到底有些刻意,後者是作者直抒胸臆的感覺。
“多少錢?”姜雲珠看上了這些畫,但太貴了,她可買不起。
“每張五百文。”謝忱道。
五百文,以這畫的水平來說,算便宜了,姜雲珠道,“我要這兩張。”她指的自然是青鸞圖,跟江山萬里圖。
謝忱怔了一瞬,他以為姜雲珠開飯館,肯定要那梅蘭竹菊圖呢。
“我覺得這兩張畫得好。”姜雲珠笑道。
謝忱蹙著的眉稍平,原來,這姑娘是真懂畫的,那他的畫掛在她這裡,也不算埋沒了。
“好。”他道。
姜雲珠當即拿了一兩銀子給他,謝忱接了銀子,把那兩張畫遞給她,捲起剩下的畫,準備離開。
這時姜雲珠又想起一件事,“公子的畫我很喜歡,我準備燒制一批瓷器,在店裡用,不知道公子可否願意為我畫製圖樣?”
姜雲珠覺得謝忱畫得又好又便宜,自然想多薅點羊毛。
謝忱皺眉,“我最近可能有些忙。”
姜雲珠明白,他是婉拒,她也不強求,立刻笑道,“沒關係。”
謝忱抱著畫離開店鋪,姜雲珠拿著那張江山萬里圖正在欣賞,忽然一個女聲道,“好畫,這畫多少錢,我要了。”
姜雲珠差點笑了,她剛買的,就有人要從她這裡買?
抬頭,只見店門口站了一個姑娘。那姑娘穿一身水藍長裙,杏眼桃腮,眼中漾著水光,十五六歲的年紀,很有一種天真爛漫之感。
姜雲珠怔住,不為別的,她認識這姑娘。這姑娘姓秦,單名一個瑤字,是潞州富商秦家之女。
秦家專門做米糧生意,在潞州,算是數一數二的大富商。
夢裡,秦瑤嫁給了潞州知州的兒子賀擎,後跟姜雲珠結識。
她不在乎姜雲珠的出身,誠心待她,姜雲珠對她自然也跟別人不同。
可秦瑤的日子卻不太好過,賀擎成婚前兩年恨不得夜夜歇在她房裡,過了那兩年新鮮勁,他就膩了,把她冷在一邊,成日出去眠花宿柳,家中的妾室、通房更是越來越多。
那時秦瑤也不是這個樣子的,她除了在姜雲珠面前有些笑意,平時就冷著臉。
姜雲珠覺得她這麼過日子不行,隱約勸她不如和離算了。
當時秦瑤怎麼回的?她說這是她的命,她該受的。
姜雲珠不知她這話從何說起,問她她也不說。
沒想到這次,她竟在這裡遇見了她。看她現在這生動爛漫的樣子,真的很難想像,她以後怎麼會變成那樣。
姜雲珠笑了,“姑娘還沒看到畫,就知道是好畫嗎?”可不是,秦瑤站在門口,姜雲珠面對著她看畫,她只能看到畫的背面,怎麼知道是好畫。
秦瑤臉色微紅,卻哼道,“我說是好畫就是好畫,多少錢,我要了。”說著,她拿出兩錠銀子,一錠十兩,兩錠足有二十兩。
姜雲珠把畫收起來,“竟不知這畫如此值錢,這麼看,我更不能賣了。”她當然猜出,秦瑤買她的畫,肯定有別的原因。
“你!”秦瑤氣白了臉,一轉身跑開了。
姜雲珠緊走幾步,站在店門口,注視著她的背影,心中思緒起伏。
這時,忽然有人道,“是你!”
姜雲珠往左看去,只見那裡站著一個公子。他面若敷粉,穿一身鴉青錦袍,更顯得他面若好女,俊俏風流。
姜雲珠並不認識這人。
林煜白卻晃著扇子,上下打量姜雲珠。他記得她,那天在挽月樓,他跟林霆安等人從樓上看去,正好看見她站在煙火中的樣子。
只是一瞬,卻足以驚艷眾人。
後來他們還真以美人做詩,感嘆那姑娘一下就消失了,如美好時光一般讓人抓不住云云。
當然,那些詩是別人做的,他做的……咳!還是算了。
林煜白真沒想到,今天他能在武陵縣這個小地方,再碰見姜雲珠。
“公子是?”姜雲珠問。
“我姓林。”林煜白又打量姜雲珠兩眼,目光落到她手中的畫上,笑問,“姑娘手中這畫可以讓我看看嗎?”
姜雲珠挑眉,“可以。”
說著,她打開畫,給他看。
林煜白似模似樣的欣賞了一遍,想夸兩句,又想不到合適的詞語,最後拍著扇子道,“好畫,好畫啊!”
所以,他也要買她的畫?姜雲珠想笑。
“姑娘這畫可賣?”真聽到林煜白問出這句,姜雲珠終於笑了。
“不賣!”她斬釘截鐵地說。
林煜白被哽住,一張俊俏的臉染上紅色,更如三月桃花般艷艷。
“姑娘,你不考慮一下嗎?”林煜白問。
“不考慮。”
“姑娘……”林煜白朝她眨眨眼,從袖中拿出一個玉墜。這是他慣用的手段,一般人無論是他娘,還是他嬸母,或者路過的大叔、大娘,見到他這樣,都會答應他的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