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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珂無奈得翻白眼望屋頂,深呼吸半晌氣,跟李佩雯商量,“您再給我些時間,我跳舞的事還沒穩呢,等再穩穩,我隨便拉一個,湊合結個婚,給您生個外孫抱,好不好?現在還早呢,我早早結了婚,又要管家裡又要生孩子,我跳舞這事不就耽誤了嗎?”
“耽誤什麼呀?”李佩雯情緒略激動地跟她爭,“你團里的舞蹈演員全部不結婚?你唬我呢,我門兒清。你想跳到四十歲,到那時還有人跟你結婚嗎?一輩子做老姑娘,我……我跟你親媽都沒法交代我!”
蔣奶奶聽她又提親媽這茬,清著嗓子看著她,“我沒老糊塗你老糊塗了是不是?她親媽是誰啊,她親媽不是你嗎?說話也過過腦子,街坊鄰居聽見了,還以為你神經病犯了呢。自己生的閨女,說得跟從誰手裡抱來的似的。”
李佩雯這就不說這茬了,還是接著結婚的事說:“別的不管,你早點把結婚的事定下來,別的都可以再商量。”
蔣奶奶也應和李佩雯這話,說:“可兒,你不看別的,你就看看奶奶多大歲數了,還能等你幾年?我這把年齡,說不準哪天說不行就不行了,就怕等不到你結婚那一天啊!”
蔣珂被李佩雯和蔣奶奶逼得壓力很大,但她自己確實不覺得快二十五,過了二十五就二十六了有多大。離三十還好些年呢,不急的呀。
她跟李佩雯和蔣奶奶掰扯不清,只好滿口答應,“我會放在心上的,只要遇到合適的,就帶回來見你們。只要一定下來,結了婚就給你們生外孫重外孫,好吧?”
李佩雯和蔣奶奶聽了這話才滿意,才不追著她絮叨。
對於這件事情,蔣奶奶和李佩雯只以為是蔣珂跳舞太專心,不想結婚生孩子。蔣珂跟她們說的,說什麼生孩子身材會走樣,會有負擔,會很麻煩,會耽誤她跳舞。
她們早就知道蔣珂對於舞蹈的執著,一九七一的那個夏天就領教過了,所以李佩雯和蔣奶奶信她這話。
要說誰還有別的揣測和想法的,那就是蔣卓。
蔣卓也替他姐的終身大事著急,避開蔣奶奶和李佩雯私下裡質問她:“是不是因為姓安的,你是不是還忘不了他?”
蔣珂不喜歡人跟她提起姓安的,提起來她臉色就不好看,但她壓著情緒回蔣卓的話,“都什麼時候的人了,跟他有什麼關係?我就是嫌麻煩,覺得談戀愛兩個人在一起磨磨唧唧的,特別煩,不想談。”
談戀愛都覺得煩,那結婚就更煩了。
談戀愛最起碼互相沒什麼約束,約個會吃個飯看個電影,多美好的事啊,她都嫌煩。那結了婚呢,要重新進入一個新的家庭,要為一個男人生孩子,處理家長里短的事情,那她肯定更不願意犧牲自己做這樣的事情。
她對這事,產生了本能上的排斥和恐懼。
蔣卓不是蔣珂肚子裡的蛔蟲,不知道蔣珂到底是怎麼想的。但她說的話肯定不是敷衍他的假話,她就是害怕談戀愛,是煩,但也不僅僅是覺得煩。她不想再開始一段新的戀愛關係,是因為不想再浪費時間付出感情,也不敢再付出了。
他不知道蔣珂心裡現在還有沒有安卜,是不是因為忘不掉他才不談戀愛。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蔣珂現在的狀態肯定是他造成的。如果不是當年被他傷害了,至於這麼排斥談戀愛這件事嗎?
蔣卓提起安卜就恨恨的,然後在蔣珂面前嘀咕:“這輩子別讓我看見他,看見了,我一準卸他一條胳膊!”
蔣珂在蔣卓面前藏不住不好看的臉色,說的話是,“你想多了,這輩子見不到了。”
***
蔣珂以這樣的狀態,拖過兩年,就進入了八十年代。
八十年代開始不久後,南方因為設立經濟特區,經濟開始發展,之後各地方的人南下打工就成了一股熱潮。這時候國家還不穩定,改革開放才實行不久,在接下來十多年的時間裡,還會有各種各樣的熱潮。大部分人都還是隨波逐流的,別人南下打工那我也南下打工,都是跟著時代的變化在茫然奔波。
自從南下打工成為熱潮之後,北京四九城胡同里混日子的地痞流氓都少了,都打了包裹去廣州深圳打工去了。那些稱老大帶著身邊兄弟約了到處茬架,手端一把軍刺干趴七八個人沾得一手血這種事,也少了很多。這群人一走,連炮局的警察都跟著輕鬆了下來。
一九八一年的末尾,時節是冬天,蔣卓大學順利畢業,分配在北京的財務局上班。
而蔣珂的事業這時候已經如日中天,成了團里的台柱子,入了舞蹈家協會,團里也一直有意向給她舉辦個人舞蹈晚會,只還差時機。
但她的感情生活卻還是老樣子,在七十年代結束之後,被李佩雯和蔣奶奶逼著又嘗試接觸了一些介紹的對象,還是沒有能成的。後來李佩雯和蔣奶奶就放棄了,覺得這輩子怕是都抱不上外孫重外孫了,只能把那些獎牌獎盃當外孫重外孫了。
而蔣珂被她們逼著結婚嫁人,一度壓力很大,想著要不隨便挑一個看著順眼的結了婚完成任務算了。反正都是湊合過日子,跟誰不是一輩子。但一想到這種行為對自己的人生極度不負責任,以及湊合之後可能會後患無窮,她就還是沒能邁出這一步。
第92章
自從李佩雯和蔣奶奶不再逼著蔣珂談對象結婚以後, 蔣珂的生活又呈現出了安穩平靜的模樣。在一九八二年的新年開始之後, 她也還是對自己的人生大事不是很著急。她習慣獨身的生活, 也很少會覺得沒有男人而空虛, 大多時候反倒覺得多了男人會束手束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