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頁
儘管他在這半年時間裡,也結識了許多紅顏知己,但自小和他一起長大的雙雙,在他心中始終是在最重要的地位。
晏浮瑾將目光投向遙遠的地方,不知是在什麼方向,他握著手中的劍,“我近來總覺得,手中的劍不太趁意。”
他手中之劍只是從蓬萊的劍冢里隨意取的一把劍,承受不住他越來越精進的劍意了。
寧雙雙附和著點點頭,道:“我瞧著前幾天從浣花宗取的那把劍也挺好的,穿花落葉,滿是錦繡之意的劍,哥哥瞧不上嗎?”
晏浮瑾:“這浣花宗的劍法不過爾爾,要論劍訣最精妙,劍道最正統的,也有天下名劍的地方,還是得看歸雪宗和蓬萊宗。”
*
“蓬萊修士晏浮瑾,率領魔門中人圍剿我歸雪,劍冢失守,劍尊所留的護派之劍已出,未能傷到敵首,在外的修士暫時候命,切記不要歸派。”
是一封以歸雪秘法傳遞的信,字跡極為潦草,顯然是在極匆忙的情況下書寫的。
烏夢榆收了這信,心中悚然一驚,連發數道歸雪密令,想再探查些消息。
聽風也是大叫:“怎麼可能,那可是冬虛劍尊留下的劍意,不可能啊,怎麼可能會有人擋得住?”
她匆匆前去拜訪懷谷方丈。
方丈神色難掩疲憊,他道:“小友所來之事,我昨夜也已經算到,魔門之人來勢洶洶,所求為一柄絕世寶劍。”
烏夢榆喃喃:“我歸雪宗的護派大陣,乃是我……我爹生前的得意之作,更是有劍尊爺爺留下的一縷劍意,若不是聽方丈所言,我幾乎不敢相信這信中所說。”
懷谷方丈對站在他身後的佛子囑咐道:“今宵,喚我大慈悲寺所有弟子集合,列陣,此將面臨的是前所未有的大敵。”
“是。”佛子領命前去組織修士。
烏夢榆一怔,卻見懷谷方丈慢慢地從高高的台階之上往下走,瞧那方向正是往大慈悲寺的寺門之處。
暗沉沉的夜裡,袈裟迎風而飄,在方丈身後,大慈悲寺的修士整齊地列好陣,一排皆一排地往下走去。
如此深夜,如此陣勢,根本不是大慈悲寺尋常的作風。
烏夢榆猛然意識到什麼——
“所求為一把絕世寶劍。”
劍尊的劍的確是舉世無雙,可真正要論這五洲四海最鋒銳,最不可抵擋的劍……
破軍。
被鎮壓在大慈悲寺的魔劍破軍。
夜晚的大慈悲寺里,第一次如此明亮,火焰映照出慘澹的白雪和暗沉沉的梅花。
寺門被輕輕地推開——
晏浮瑾隻身一人前來,他笑容溫和,同當初在蓬萊島上並無區別。
“勞煩諸位方丈前來迎接了。”
“在下來此,所為求兩件事,一是我的道侶中了冬虛劍尊留下來的劍意,如今生死未卜,聽聞世間最後一枚碧吾心在大慈悲寺,特來相求。”
“二嘛,素聞大慈悲寺千年鎮守破軍劍,在下不才,在劍道上有幾分天賦,特來助大慈悲寺降伏這柄劍。”
第95章 離別(一)
懷谷方丈和晏浮瑾相距不過三丈。
“晏施主說笑了, 我寺取碧吾心和千年來佇立於此,皆是為了鎮壓破軍劍,若施主真能將那柄破軍收服, 也是我寺和往生洲之幸事。”
晏浮瑾笑笑:“在下言出必行,口中必定沒有半分虛言。”
他持著劍走入, 大慈悲寺的眾修士分毫不退, 燈火同時照出兩撥人的面容,一方面容冷肅, 而另一方眉眼含笑。
晏浮瑾的目光從大慈悲寺修士身上逡巡而過,只覺心煩意躁, 他連歸雪宗都殺進去了, 在劍冢里挑了不少好劍,只是覺得配不上自己的劍法。
大慈悲寺明明知道歸雪慘敗於他手中,而此刻卻還要擺出這副抵抗的姿態來。
這群禿驢,委實固執得可恨。
晏浮瑾的目光落到了與這群和尚格格不入的一人身上, 他神情恍惚一下,才笑道:“原來歸雪的烏仙子也在此處……”
“可惜了, 在歸雪見識過的劍法, 當還不如仙子當日在蓬萊島上的一劍, 叫人難以忘懷。”這話說到最後,已有了三分輕佻意味。
烏夢榆臉色一白,毫不猶豫地出了劍,“你將歸雪怎麼樣了?”
晏浮瑾迎著劍尖,眼中儘是笑意,“沒怎麼樣啊, 與歸雪諸位切磋了一番, 賓主盡歡, 仙子還是將劍放下吧,畢竟我記得歸雪有好些修士脾氣實在暴躁,我只能暫時將他們關起來了。”
“仙子也想這樣嗎。”
他在威脅。
烏夢榆慢慢放下劍,好像支持不住身體一樣,覺得燈火晃得她眼暈。
她已經失去父母了,不能再失去任何一位親朋了。
歸雪的任何一個人,都不能再失去。
反倒是懷谷方丈揮了揮手,樂呵呵地道:“既然晏施主是來大慈悲寺做客的,那今宵,你便選一處禪房讓這位施主住下吧。”
“其餘弟子,回房歇息吧,也該是晚鐘時分了。”
話音剛落,大慈悲寺晚間的鐘準時響起來,其聲空明飄渺,倒將此處的肅殺之氣為之一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