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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年輕之時,也曾做過令自己後悔萬分之事,心魔鬱結於身,覺得天地茫茫,難有出路。”
“只是時如逝水,永不回頭,昨日之日,乃為提醒今朝不再犯同樣的錯。”
烏夢榆握了握霜翹,想起來方丈說她與佛有緣,又交給她這樣艱巨的任務,怎麼著,方丈也應該傳她一兩招神通吧。
想到這裡,她決定明天就去找方丈問問。
“諸位尚且年少,意氣風發之時,想做什麼就該去做。”
烏夢榆偶然聽了一耳朵,她老爹硬生生從心魔境講到了對未來的期許,這話題歪得不能再歪了。
他講到興頭上,忍不住將酒壺打開,灌了口酒,砸巴下嘴。
烏夢榆看得目瞪口呆,小聲問著:“爹,這仙法會,您還喝酒的?”
烏茂庭瞥她一眼,“這有什麼?”他打大手一揮道,“我來蓬萊之時特意帶了好些酒,從名酒鄉清虛帶來的,邀大家嘗嘗啊。”
虛空里霎時密密麻麻浮現出上百個酒罈,緩緩地下墜,竟是落到了每個人手裡。
酒香味淹沒了海的味道,吹一吹風,怕是都該有三分酒意了。
露天席地,今夜的月卻很明朗,灑在此處滿滿一片光輝。
烏夢榆手裡抱著酒,看看自己的朋友們,“我爹他人就這樣,隨性,隨性……”
徐知行笑:“烏長老性情中人,我輩該學習才對。”他大口喝了一口酒,“好酒,我看哪,比你們前幾天喝的酒那是味道好多了。”
白姝頤:“想喝酒的時候沒有好酒,不想喝酒了倒是有了,人生的境遇也真奇妙。”
人群眼下已經是亂糟糟的了,仙法會到這種時候該成了一場大型的飲酒宴。
“梁兄在迷宮裡那一招望月之扇,實在是令我等欽佩,今天趁此機會,該與你好好喝一喝。”
“見笑見笑,說起來最後那個妖魔還是靠佛子的菩提掌解決的……”
“佛子乃第三輪第一位,要不是他不飲酒,我定要拉著他好好喝一頓的。”
“……”
嘈雜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烏夢榆的目光在周遭掃了掃,“白仙子,姝頤仙子,我看他們的樣子,好像想來找你喝酒,不如……我們先走吧?”
她前幾天喝的酒已經夠多了,現下居然想著趕快回去能不能再修行一會。烏夢榆都要為自己的想法感到欣慰了。
正說到這裡,人群里施施然走出來一道人影,面如冠玉,臉上帶著怡然的笑,手裡捧了兩個酒杯,卻是那位在裴閒身死前逼問明夜刀下落的蓬萊弟子。
晏浮瑾輕輕施以一禮,“迷宮裡那裴閒大開殺戒,傷了不少道友,聽聞二位仙子是最早出天行梯的,某特來謝謝二位開路之恩。”
這恩謝的不可謂不牽強了。
烏夢榆望著這人的笑臉,忽而就想起他在裴閒死前的那副作態——這人心狠手辣,心思甚重,想來是敵非友,而他也對舍利子有所圖謀,要不要趁這個機會打探打探呢。
徐知行笑:“兄弟,喝酒的事,就不用讓仙子們來了,我來陪你喝吧。”
白姝頤倒是接過了酒杯,輕輕地笑了笑,將酒杯晃了晃,“閣下是何人?”
“蓬萊晏浮瑾。”
“沒聽說過。”
姝頤將酒杯里的酒往地下倒,清澈的酒水盪出種驚心動魄之感,“我乃七彩音首席弟子,十五歲即入誅魔榜前百,如今十派會武天級組前三,你這等無名小卒,也配同我喝酒?”
烏夢榆看著晏浮瑾臉上的笑意終於是消減了些,她不忘添柴加火:“閣下有喝酒的心思,不如去練練劍吧,就算來路不太光彩,也該練練不是?”
她拉著姝頤遠離了人群,往無望海的方向走了走,找了出亂石嶙峋的地方待著。靈力升起的光華照亮了一大片。
“其實,那一日我說謊了,並不是我父母承過裴閒的情,而是我承過他的情。”姝頤道。
烏夢榆望著無妄海:“我猜到啦。”
徐知行坐在她們身旁:“白仙子,可不要愁眉苦臉了,我真的可以幫你算算的,不算姻緣,算別的也行啊。你就沒什麼別的想知道嗎?”
白姝頤:“你不如算算你自己什麼時候能得償所願?”
“你們這群年輕人,怎麼仙法會也不好好聽,躲這裡來了?”烏茂庭搖搖晃晃走過來,還不忘打個酒嗝。
烏夢榆:“爹啊,這不是您開的頭嗎,飲酒作樂之宴席,搞不准蓬萊那幾個長老又要說我們歸雪道心不堅了。”
蓬萊歸雪暗中別著勁,平日裡沒什麼往來,一到大型的交遊會或者論道會,總有些老古板長老跳出來言歸雪對弟子太過放縱,恐怕有損道心。
烏茂庭冷哼:“我怕他們不成?”他的目光在這幾位年輕人里望了望,“怎麼不見小季啊?”
烏夢榆:“小季您還不了解嗎?他是會喝酒的人嗎?”
烏茂庭望了望她:“你這個語氣,你們吵架了?”
“沒有啊。”
烏夢榆可不想讓自己的心思被她老爹發現,她爹知道就等于歸雪所有的長老都知道,長老們都知道,再過幾天就是歸雪上下,連剛入門的小道童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