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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夢榆:“好。等明天應該可以見到那位鎮魂使了。”
徐知行卻是連連搖頭:“我不學,我對音律可真是一竅不通,你讓我記曲子還不如讓我多殺幾隻妖物呢。”
烏夢榆覺得奇怪:“你怎麼會音律不通,你不是會吹葉子嗎?吹得還挺好聽的嘛。”
徐知行一臉懵:“大小姐,你記錯了吧,我什麼時候吹過葉子了,不對啊,我根本不會吹啊……”
他的神情不似作偽——烏夢榆猛然反應過來,她曾經在蓬萊島上聽過的曲子聲,在這個時空里是沒有發生的。
可是,如果徐知行不會吹曲子,那當時在蓬萊,是誰為她吹的曲子呢……
“烏夢榆。”
這聲音冷冷淡淡,混著巨大的雨水聲顯得更加清冷。
不知道為什麼,她此刻有一種不敢回頭的感覺,握緊了霜翹,可是霜翹劍也低低地嗡鳴起來,所有的一切都在昭示著來的人是誰,以及會吹葉子的是誰。
“白道友,徐道友……”季識逍同認識的人打過招呼後,才道:“黃泉淵和白玉京的結界被破壞了,事關重大,以我們的實力恐怕難以應對。”
“當務之急該派人稟報各派,然後……取得千千結鎮壓破軍。”
第120章 千千結(九)
密密的雨落在了季識逍的身上, 雨痕從臉上滑過,滾雲紋的衣角處沾著發黑的血,神色里沒有一絲溫情。
——看起來是沒有聽到剛剛的話。
姝頤接著話道:“我正有此意, 七彩音的秘術聯繫,大抵明日才能收到回信。”
“這等大事, 我派的前輩們應該會有所感應的, 我現在設陣同他們聯繫。”徐知行道,他手裡的銅板不自覺地攥得更緊了。
——季識逍果然是從因果道的方向來的。
季識逍點了點頭:“我去幫玉魄使們布陣, 你們多加小心。”
徐知行:“白玉京的陣法造詣並不突出,黃泉淵這些東西怕是攔不住了。”
季識逍:“鎮魂使宋盞親臨, 今晚當是無虞的。”
他終於把目光完全移向了烏夢榆, 手微微抬起來,懸在空中,好像要碰到她的臉,最終僅是隔了點距離, 匯聚點靈氣將她身上的雨水烘乾了。
暖洋洋的感覺由另一個人的靈力而生,眼看季識逍腳步匆匆, 又要步入雨中, 烏夢榆急急叫住他:“季識逍——”
有時候身處在陰冷之中並不覺得如何冷, 反倒是偶有溫暖的時候,更能覺得自身處在如何之寒涼境地里。
隔著朦朦的雨霧,季識逍的眼神里好像也霧蒙蒙的。
他的口吻為什麼和玉魄使們如此熟稔,而且對白玉京表現得很熟,即使發生了這樣的大事,看起來也這樣鎮定。
烏夢榆:“我和你一起去吧。”
於是他們一起並肩走著。
被風吹落雨的街道上, 見不到白日裡的熱鬧繁華, 只有些不甚明晰的黑霧徘徊在不近不遠的地方。
季識逍的劍越發快了。
烏夢榆戳了戳季識逍的手指, 語氣苦悶起來:“小季,我來白玉京找了你好久都沒有找到,傳音鶴沒有用,枯榮雙生蝶也沒有用……”
季識逍:“抱歉。”
烏夢榆:“沒事啦。”
“我們剛剛在聊凝心曲的事情,小季,你會……吹葉子嗎?”
烏夢榆盯著季識逍的神色,不想錯過每一瞬的神色變化,心情沒來由地沉重了幾分
從她想起來前塵往事以來,一直就只有她一個人知道這是一本……書的世界,按照原來的軌跡,這裡曾經發生過如何慘烈的故事。
她以為是舍利子之故,她沒有被卷進黃泉淵裡,看到了世界停止和顛倒的一瞬,才能想起來這諸多往事。
可是……真的只有她一個人想起來了嗎。
如果,如果季識逍也想起來了……
不對,剜除劍骨的血腥之味仿佛仍在鼻尖,經久不散。如果季識逍也有記憶,也應當恨她入骨才對。
每一想到季識逍會恨她,她就再也沒辦法想任何事了。
這時,季識逍的身影微頓了下,道:“劍尊當年教過我。”
“這樣啊,從來都沒聽你吹過。那你音律也該挺好的吧,不會以前給別人吹過吧?“
屋檐上將落未落的雨在這一瞬間停了停,季識逍忽然就感到了雨水浸透衣衫帶來的那種厚重感,整個人落入一種枯朽又黏稠的境地里。
她在懷疑了。
所以要試探出他是不是一樣擁有前塵的記憶。
“其實是有過的。”季識逍道。
烏夢榆的心刺痛了一瞬,又聽見季識逍說:“在歸雪時,有一次練完劍,在桃林里吹了一首曲子,後來你說打擾到你睡覺了。”
烏夢榆終於鬆了口氣,季識逍應當是不記得的吧。
她對季識逍提起的這件事毫無印象了,只能幹巴巴地道:“你怎麼現在還記得這種事,你不會因為這個記恨我到現在吧?”
季識逍:“沒有。”他的神情到現在這個時候,才略略緩和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