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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夢榆悠哉游哉的:“我不。”
左右上下各來了一柄刀,烏夢榆已經祭出了玄龜甲、金縷衣、松年盾……她把能想到的防禦法寶一股腦用出來。
她所站的地方光華大作,整片空間每一寸都被亮光所覆,這一群厚重的、高大的鐵甲總算是完完全全顯露出來。
“挑我做對手,可是你們今天錯誤的決定。”
她那些流光溢彩的法寶並沒有完全起作用。
劍氣如虹——
“春江花月夜”的氣息恍如日出時四散的烈陽之光,一往無前地穿過了離她最近的鐵甲。
“讓開。”季識逍道。
她望見季識逍的側臉,眼裡盛滿了劍招出時的明亮的光,有一瞬間忘記了該說些什麼。
劍法修行到一定的境界,真恍惚有種不可逼視,又令人嚮往的美感。
“……你不能讓我出次風頭嗎?”她都祭出這麼多法寶,打算決一死戰了。
“快慢之道”是很冷門的修行之道。
劍法的境界在出招的速度之上,凡間武功大多以“快”為定奪,但是仙法的對決“快慢”沒有那麼重要。
季識逍自來歸雪後,修行劍法這麼多年,幾乎沒有遇到過精通“快慢之道”的敵人,只曾經在那位明夜刀前輩手下吃過虧。
*
明夜刀裴閒,這位前輩來蓬萊的時候並沒有遮掩自己的身份,腰間別的是名刀驚林,腳踏的是珍寶閣萬影靴,就連他的臉都沒有做一絲一毫的遮掩。
但既然歸雪的護派長老將他放了進來,那麼就是長老將他視為客,季識逍自然也不會質疑長老們的決定。
烏夢榆走在他的身旁,這次兩人相隔的距離比昨天要近一些,而且距離還在不斷不斷地縮近。
距離終於到了可以正常說話的距離,烏夢榆終於不搞小動作了,她忽然說:“季識逍,明天就是課業考試了,要不要我們互相幫助一下?”
季識逍:“不。”
烏夢榆:“你都沒有聽完我說的是什麼,怎麼就拒絕?”她的語氣比平時溫和了百倍有餘,只有有求於他的時候才會這樣。
“你看你的詩詞課‘下下下等’,我的詩詞成績還行,就是劍法課差了些……你看到時候,我們就……”她露出了一絲很明媚的笑容。
季識逍:“不。”
烏夢榆:“你不要這么小氣嘛,其實長老們也沒有禁止我們作弊的,只要不被發現就好……”
歸雪的規矩確實是這樣的,並不禁止弟子們作弊,他們能把作弊手段修煉到欺騙過長老,也算是本事。
季識逍不再看她,徑直走在了前面,從昨天遇到那位明夜刀前輩,他心裡就一直在琢磨一件事。
第三峰山腳下,裴閒斜靠在一塊大石頭旁,看起來很是懶散,眯著眼睛望著第三峰綿延不盡的桃花。
季識逍:“前輩若想要求醫,我有春玉露。”
他當時是來到蓬萊的第二年,冬虛劍尊已收他做徒弟,受贈了許多可以活死人肉白骨的靈藥,春玉露就是其中之一。
裴閒的身形動也沒有動,笑了笑:“許久不拔刀,我看起來是那麼隨和的人了嗎?怎么小孩也要來跟我做生意了。”
季識逍微微一鞠躬,再拱手:“久聞明夜刀是蓬萊天極神通,一直沒有機會討教,不知前輩可否賜教一二?”
蓬萊宗的天級神通,就連會這一刀法的蓬萊弟子都很少,他身為歸雪弟子,按照正常的流程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見識到了。
可是眼下,他眼前就有這麼一位蓬萊的叛徒。
初入劍道,天下大道隱隱在他眼前勾勒出一張朦朧的畫卷,他猶如井中窺天,迫不及待地想看到更廣闊的景象。
裴閒終於直起了身,還是笑,吊兒郎當的模樣,眼神鋒芒如刀,刀還未出,刀意先流轉。
覆蓋過蒼穹的殺意如烏雲來時那樣壓下來——
“練劍的人,學刀做什麼。”
“明夜刀是天級神通,神通一精便通百法。”
裴閒收了殺意,又懶洋洋地道:“可以,不過我比你年長這麼多歲,就不占你便宜了,你只要能用劍碰到我的衣角,我就讓你看看明夜刀。”
季識逍想到這位前輩是來尋醫問藥的,只問:“前輩不需要春玉露嗎?或者別的靈藥?”
裴閒笑了一聲:“如果春玉露就有用的話,我何必到這裡來?”
季識逍不知該說些什麼,再一拱手:“多謝前輩。”
只是沾到衣角的話,歸雪這麼多劍法,千變萬化,他也不是沒有可能做到。
季識逍心裡有了思索,第一招先用的是歸雪劍法試探。
出劍是冬虛劍尊對他特訓過的,雖然劍法境界在單純的快慢之上,可是出招最要緊的“勢”是絕不能墮的。
那一招歸雪劍法他使得很認真,拿出了當時最高的水平,劍比風更快,卻在即將穿行到裴閒身側時,就像是遇到了什麼屏障一樣,微微頓了頓。
他感到自己的出劍粘滯了許多,仿佛是在泥沼里出劍一樣,帶著種不流暢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