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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法修煉,要歷經生老病死之苦,甚至承受不了歸雪山上的靈力。”
一陣沒有實感的恍惚襲來,烏夢榆好像置身於微雨之下,連腳踝上也蔓延上潮濕陰冷的感覺。
但與此同時,她又鬆了口氣,“這已經是最好的方法了。”
該完成的使命都可以完成,所有人都可以不用死。
她也不用死。
人生百年匆匆,這一點微薄的代價若是能誅滅破軍,倒也不算虧。
想到這裡,烏夢榆向鎮魂使請辭:“多謝前輩,我會儘快拿到碧吾心和滄海珠的。”
她的目光掃過這空蕩蕩的生死殿,目光不自覺地落到了一旁書桌上的一冊書卷上——
宋盞正在《日月錄》上寫著——“破軍劍斬破結界,因果線擾斷……”
她注意到烏夢榆的視線,抬起眼來:“鎮魂使需記錄白玉京見聞,你……想看看嗎?”
烏夢榆微微一愣,不過現下追尋白玉京的過往,同她計劃之事並無進益,她只道:“多謝閣下,我先告辭,去準備誅滅破軍之事了。”
*
街道上已經清洗得乾乾淨淨,掛在細繩上的千千結飄落了不少,比起來時蕭條不少。
不知鎮魂使做出了什麼庇佑,這一日黃泉淵的鬼物竟然消失得無影無蹤,白玉石上鋪了層金色的陽光,到處都是初見時的祥和之景。
十大派弟子反而面色凝重,團聚在這城中,一派厲兵秣馬的樣子。
今宵捻著佛珠,淡金色的佛光從佛珠里連接向天際不可尋的地方——
烏夢榆和白姝頤是一同找過來的。
姝頤先開口:“今宵,可有尋到方丈們的蹤跡?”
大慈悲寺方丈們為求得讓他們進白玉京的功德,自請入黃泉淵,可現下黃泉淵與白玉京重疊之後,方丈們的蹤跡卻遲遲未見。
“我以佛門秘術探知,大概知曉他們在結界陣眼之處,也正是破軍毀壞黃泉淵與白玉京的交接處——”
“方丈們在以靈力在穩固陣眼,以免黃泉淵的妖鬼流竄到下界去。”
白玉京尚且有玉魄使和鎮魂使守著,若是妖鬼流竄至下界,修為低下之人怕是一點活路都沒有了。
烏夢榆:“那方丈們可有受傷,靈力還足以支撐嗎?”加固陣眼並不是件輕鬆的事。
今宵:“破軍之痕只有以舍利子的靈力來修復,想來破軍劍是被宵小之輩取走了,若是再不鎮壓封印破軍……”
“無論如何,方丈們是不會停下穩固結界的,恐會有性命之憂。”
好像有什麼沉重的東西再次落下來,但與此同時,那個尚有些搖擺的決定也一同落了下來。
烏夢榆:“佛子,你可有帶了碧吾心來此?可有方法從這裡暫且回到大慈悲寺,我知道月明珠在何處……”
今宵望了她一眼:“來大慈悲寺之前,一位說是劍尊之徒的劍修找到了懷谷方丈。”
——雪花緩緩地飄落。
自衛遲死後,姜懷芷就很討厭雪,這樣的雪天這樣的雪地她一直以為這一生都不會再踏足。
折桂洲同往生洲相距何止迢迢,她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一定要來大慈悲寺一趟。
她手握滄海珠,在魔域不會害怕任何人了。那些遙遠的在歸雪的人,同她還有什麼關係呢。
她一邊這樣想,一邊仍是叩響了大慈悲寺的門。
“此乃滄海珠,是可以重鑄舍利子之物,在下素聞大慈悲寺千年鎮壓破軍劍之功德,感念於心,願此滄海珠能助重鑄舍利子,不至生靈塗炭。”
姜懷芷只留下了這樣一番話,便匆匆離開了大慈悲寺。
烏夢榆看著今宵手裡的滄海珠,一時間不知道什麼感受。
她的父母曾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價,可是這一次,得來的卻這麼簡單。她忽然很想再見姜懷芷一面。
“那就只有千千結了。”白姝頤道,她的手指微微一動,從儲物袋裡拿出了一枚千千結,同白玉京街道上的一模一樣,只是這一枚上靈光閃爍,是真正的靈物。
“當年我母親去世的時候,有人為了讓我能再見母親一面,給了我這枚千千結。”她簡單地概述了一句。
母親去世的那一年,她就曾來過白玉京。
裴閒身負枯木逢春陣法,以身死一次的代價替她求得了一枚千千結。
——“白小仙子,不用哭了,有枯木逢春在,我不會死的。這枚千千結,可以讓你再見母親一面。”
明明受傷的是裴閒,可他卻反過來安慰她。
白姝頤:“這樣的話,應該就可以重鑄舍利子了,也不必多添些無謂的犧牲。”
可今宵動了動唇,念了一段法決,靈力從碧吾心和滄海珠上同時升騰起來,而與此同時千千結上漂浮起乳白色的靈力——
兩股靈力懸浮在空中,卻僵持在那裡,難以相容。
像是早料到這樣的局面,今宵搖搖頭,嘆道:“看來方丈所料不錯,能重鑄舍利子的千千結,需要抱著為舍利子而死的心。”
從姝頤拿出舍利子開始,烏夢榆就有些懵,橫亘在命運線上的天塹突如其來消失,還來不及慶幸,今宵的話又讓她的心墜入更深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