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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夢榆疑惑:“你怎麼就光拱個手道謝呀,我這仙舟花了十萬靈石做的,給你餵的丹藥也老貴了……”
她真的不理解,怎麼有人這麼沒有眼力見。
這人的表情呆滯了一瞬,卻依然拿出來一袋靈石:“那,這就多謝道友了。”
他雖然還笑著,可那笑容僵硬了幾分。
烏夢榆掂了掂靈石袋的分量,勉為其難地接受了。
“在下蓬萊派晏浮瑾。”
烏夢榆:“我是歸雪宗的烏夢榆,嗯,你既然是蓬萊的,能找到怎麼去島上嗎?”
晏浮瑾面露羞窘:“我們蓬萊弟子也是要到蓬萊城參加初試得,眼下無妄海里設了幻陣,我……”
他一支支吾吾起來,烏夢榆就明白了這人也找不到。
長吁短嘆一番,烏夢榆又把儲物袋裡和破障有關的法寶拿出來試了試——
竟、然、一個都用不了。
“那就這樣慢慢飄吧,到時間了,他們會來找我們的。”
於是他們兩人一雀又開始在無妄海上飄蕩,飄蕩……
*
“呼……”
季識逍身上負了許多刀傷,左肩橫亘到腰部一道,臉上一道,脖子上一道,腳下是被怪魚撕拉下去的傷口。
他整個人猶如從血海里洗過一般,已經分辨不出別的顏色來。
手上的劍也比平時要更低垂一些。
刀卻依舊不依不饒地使過來,直衝他的脖頸,手腕,腳踝三處地方。
他用最後的力氣使了一招尋蹤踏影,劍氣朝下成圓盪了一圈,勉強把三刀打退。
抵擋住了這次殺招,可是下一次……
黑衣人除了使刀,並沒有說一句話,此時望著他垂死掙扎的模樣,倒停了動作。
為首的人眼中忽而露出一絲憐憫,開口:“可惜了,你這樣的劍道天賦,來我們‘十步殺一人’也是頂尖的殺手。”
十步殺一人?
季識逍隱約記得這是黃泉淵與往生洲交界處得一個小宗派。
此宗派練的都是殺人的招數,只以接任務殺人掙錢。
“嗙”又是一刀重重地打在他的劍上,他向後退了十餘步。
眼前的視線已經有些模糊了,自己的血全凝在身上。
在這樣的時刻,他只想起初學劍時,冬虛劍尊說的話——
“必敗無疑之時,也要拔劍。不是什麼向死而生的狗屁道理,是你人生的最後一刻,應當使出最完美的一劍,方才不辜負。”
他凝神靜氣,把所有的靈力集中到右手手腕上。
疼痛的同時,神思也無比清晰。
一劍如驚鴻——
*
烏夢榆看到天邊閃過一道亮光,待細了看,才發現那是一道鋒芒畢露的劍光——
浩蕩般沖向天際,撕開迷霧,如黑夜白晝交接的一瞬,天地上下為之一亮。
然而烏夢榆什麼也沒看清,只隱隱覺得那一劍所含劍意道妙頗多,以她這樣的天資,都隱隱約約感覺劍意激盪。
她指了指:“是季識逍哎。”
聽風羨慕著:“看他這樣子,應該已經要到蓬萊了。”
烏夢榆點點頭:“怎麼感覺比我預料得要晚許多。
晏浮瑾盯著劍光的方向,卻沒有說話,好半天才笑著開口:“這是哪位劍修的劍,今天可算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烏夢榆:“這樣,你等到了蓬萊島,隨便拉著一個練劍的歸雪弟子,讓他給你講季識逍。”
季識逍那些追隨者,可比她能吹多了。
一個二個用詞用句高雅質樸,還時不時引經據典,這種講解的事還是交給他們。
*
“滴答”“滴答”黑衣人的手上身上皆掛了些彩。
傷的最重的人最是氣急敗壞:“不愧是歸雪新一輩的翹楚,若再讓你幾年,焉有我們十步殺一人存活的道理?”
“實是可惜。”
“好久沒見過這樣的劍法了,冬虛已死,他的徒弟倒是青出於藍了。”
季識逍沒再說話,他嘴裡都是血腥味,恐怕張口只有血流出。
最後一劍已出,該沒有遺憾……
他恍惚了一下。
最後一刀如初生的烈陽一般,直中他的心脈,映得他如一團血泥,重重地跌入遍布鬼啼魚的海里。
海水“啪塔”一聲。
黑衣人們收了刀,精神稍微鬆懈了下——
“這次的任務可真不容易,這小子才多少歲,這麼難纏……”
“歸雪天驕,倒有種誅殺天才的快感。”
“算了,錢也到手了,我們離開無妄海吧,別驚動旁人。”
“……”
*
晏浮瑾忽然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命牌。
烏夢榆覺得奇怪:“……你的命牌能帶我們走出去嗎?怎麼看了好幾次了?”
他微微笑著,似乎是心情很好,解釋著:“不,這是蓬萊內部交流用的,眼下只能聯繫到無妄海里的同門。”
命牌上的字跡清晰明了——
“到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