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頁
身後的各派弟子已經迸發出劇烈的歡呼聲,吵吵鬧鬧的一片,是這麼多天來白玉京里唯一讓她覺得熱鬧的時候。
“我看這一次回去師父還怎麼說,他向來覺得我不成器,這次可算是長了臉面了。”
“哈哈哈哈各位記得來幻海閣吃酒打牌呀,這次的所有花銷由我們的馮少俠買單……”
“這白玉京我是再也不想來了。”
“……”
大慈悲寺的弟子們在清掃著戰場。
今宵在破軍的殘骸之前,斂目凝神,誦讀了一篇經文。
這柄劍曾經在大慈悲寺懸掛千年之久,是歷代方丈,歷代弟子,是所有人的心魔。
如今劍毀魂存,還需要不少時間化解這千年積怨。
烏夢榆在人群里望了望,再提步向前走去——季識逍站在不遠處,目光游離在因果道上,他全然站在陰影里,所流露的出來不是平日的距人於千里之外的感覺,而是一種徹骨的孤獨。
就好像,他曾經站在那裡望過因果道許多許多次。
烏夢榆走過去:“怎麼啦,你當鎮魂使的時候常常來這裡嗎?”
季識逍:“嗯。”
因果道是修心之道,可以重現一生中發生過的所有事。
烏夢榆:“我把破軍之魂封印進舍利子裡了,等把這個交還給大慈悲寺,我們就回歸雪吧。”
第125章 歸雪(終)
離開白玉京的那天, 烏夢榆最後拜訪了鎮魂使宋盞大人。
宋盞:“你們既已經了斷因果,便離開白玉京,或者, ”她停頓了下,“你們鎮壓破軍的功德, 其實也足以留在白玉京了。”
烏夢榆向她行禮, “多謝鎮魂使大人好意,只是我心仍在歸雪, 五洲四海也有難以捨棄的親人和朋友,白玉京遠離俗世, 卻不是我的歸處。”
宋盞微微頷首, “若能回到歸雪的話,替我到劍尊墓前帶一壇酒吧。”
烏夢榆應下了這樁事,縈繞在心裡的疑問終究是問了出來,“鎮魂使大人掌人間因果, 我……此番有異界之人來此,我又經歷了時空顛倒……大人是否能告訴我此事的‘因’是什麼?”
宋盞望向眼前這個少女, 她總讓自己想起一個故人來——
“在鎮魂使歷代的法術里, 確實有一門可以時空顛倒的法術, 需要行使九百年的鎮魂使之責才能開啟。”
“但是,這本就是違逆天道的法術,所以重來,並不會有之前的記憶。”
烏夢榆瞬間明白過來,心裡閃過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卻絲毫不敢細想下去——
宋盞:“沒有記憶, 沒有痕跡, 如果什麼都沒有變, 最終也只會通向既定的結局,所以這門法術向來是沒有人用的。”
她將目光移向桌子上的《日月錄》,輕聲道:“鎮魂使有鎮魂使的規矩,我不能同你詳細解釋。”
“鎮魂使所記錄的《日月錄》,是唯一不受天地法則約束的靈物,你要找的答案,都在那裡面。”
烏夢榆慢慢走過去,手觸到《日月錄》的封面,翻了開來,她很快找到宋盞的那一頁——
“第十七任鎮魂使-宋盞”。
宋盞所記錄的是白玉京的日常,按理來說宋盞之後,不該再有任何的記錄,烏夢榆往後翻了一頁——
“第十八任鎮魂使-季識逍”。
“……”
“太陰七年十二月初一,因違背劍心誓不入輪迴,魂魄徘徊白玉京數十年後,被宋盞前輩欽定為下一任鎮魂使。”
“接任鎮魂使。於《日月錄》中,看見了‘我’所寫過的部分。”
“原來,已經重來過一次了。宋盞前輩飛升之前勸我,結局不會改變,當在此處好生積攢功德,早日飛升上界。”
他寫的字像他的人一樣寡言,連筆鋒都透著清冷之意。
記錄的也並不多,摻雜著一些“白玉京禍亂,斬之”的簡述話語。
“……”
“太陰年九月初七,生辰。”
“太陰十七年三月一日,得見故人,劍峰的崔峰主,她臨走時,言這是最後一面,問我還想吃桃花酥嗎,我想起來,當年的我經常問她討要這種糕點。”
“我不喜歡吃桃花酥。”
“……”
“太陰二十五年九月初七,生辰。”
“太陰二十六年八月初八,春江花月夜大圓滿,距離傳聞里的至境只差一步。”
“永遠也跨不過去的一步,沒有事物能讓我明悟柔軟的劍道。”
“……”
“太陰七十三年六月十五,十方派長老徐知行死了。推算因果是逆天之事,他壽數能苟延殘喘至這一日,已屬不易。”
“我曾經很討厭此人。”
“可他死了,會記得她的人又少了一個。”
“……”
“太陰七十三年九月初七,生辰。當年她希望劍冢里有一柄劍能認她為主,最好是一柄舉世無雙的寶劍。”
“霜翹劍自兩極寒潭裡取得,再經誅邪之血熔煉,來此白玉京之後,以我神魂之火淬取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