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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夢榆只覺得渾身都暖洋洋的,聽見母親說:“行啦,昨天給你用過藥了,這兩天先歇著吧,最近也不能多用靈力。”
她很乖巧地應了聲:“好。”
接著母親抱了抱她,她能聞到母親身上很好聞的仿佛木蘭香一樣的味道——
“昨天怎麼那麼拼命呀?”
烏夢榆又開始覺得鼻子酸酸,道:“娘,我是真的很想贏一次。在歸雪……師兄師姐們,我從來都沒有贏過。”
能進歸雪劍峰的無一不是天資出眾者,她待在裡面,其實……其實也不是不難過的。
季識逍若有所感,抬起眼來,往烏夢榆的方向望了一眼,見她閉著眼睛,臉色是比以前慘白不少。
為了贏付出所有的代價,對於他來說,是很習以為常的事情。
當同樣的事情落到別人身上的時候,他好像……沒有那麼習慣。
“好啦,我知道了。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吧。”姜辭月很溫柔地拍了拍女兒的背。
一時間堂內仿佛是靜止了一樣,只有陽光漸漸通過窗戶照進來。
姜辭月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笑道:“你們也算是傷到一塊去了,都得養傷,少用靈力,切記切記,有什麼不舒服來找我。”
在母親面前,烏夢榆自然是什麼都說好。
待走出議事堂,只剩她和季識逍的時候,她就換了副“兇惡”的表情,指著他:“小季,你把昨天的事情從你的記憶里抹去,不然……不然你以後用歸雪秘術我再也不幫你瞞了。”
她人生怎麼會有這麼不體面的時候,竟然還會在季識逍面前哭,這一定是錯誤的記憶。
只要她忘掉,季識逍也忘掉,就不會有人再提。
季識逍淡淡地道:“本來是忘了,你一說就想起來了。”
烏夢榆又一次心碎:“啊啊好丟臉啊,我昨天是不是很醜。”
季識逍沒有說話,只和她之間隔了約兩個人的距離,和她並排走著。
天光很亮,風依然到處亂飛,將草木的氣息吹得到處都是。
“哎,肯定好多人都看見了,嗚嗚為什麼這麼倒霉偏偏是那個時候得機緣,不然我可以多麼漂亮得贏下來啊……”
她絮絮叨叨地,把昨天的事情翻來覆去地念叨著。
季識逍拿出來一塊黑布,遞過去:“你戴臉上就沒有人認識你了。”
烏夢榆竟然真接過去,把這塊黑布展開看了看,見它是張類似於蒙面紗之類的布,立即道:“你居然常備這種東西,哼,小季,又被我逮住了,沒少干打家劫舍的事情吧。”
季識逍嘴角動了動,停了步子:“我去練劍了,你這是……和我一起去?”
烏夢榆把那塊黑色的蒙臉布往臉上一蓋,只露出一雙亮晶晶的眼睛:“這樣是不是就沒人認得我了。”
季識逍:“……”
烏夢榆昨天剛贏了劍,心裡還是美滋滋的,覺得自己在劍道還是大有可為的:“那我跟你去。我也練一練。”
他們到了一處疏疏落落的林子裡,陽光照不過來,鳥聲也很輕微。
不知道季識逍又在練哪種劍法,反正她是認不出來。
烏夢榆索性把昨天的“白露為霜”劍法又使了一遍,穿行飛葉,劍光如月華,仿佛濕潤潤的,從秋天的清晨里走了一遭。
其實這劍法還是挺漂亮的。她想。
也不知道另一套“蒹葭蒼蒼”劍法是怎麼樣的。只可惜宋盞師姐已經許多年沒回過歸雪了,也不知道能在哪裡找到。
大概是昨天真傷了元氣,烏夢榆不動靈力練了一遍劍,已經覺得暈暈乎乎,很有些累了,找了處石凳,趴在桌子上。
季識逍看見那人只把“白露為霜”用了一遍,身形晃了晃,看起來是極為疲累地趴在了桌子上。
他沒有想到,贏小和尚十二的劍法是“白露為霜”。
他也曾練過這劍法,當時他把藏經閣里殺傷力強的劍法差不多鑽研完了,開始鑽研別的劍法。
自他看到“白露為霜”的第一眼,他就知道這劍法是殘缺的,如果和“蒹葭蒼蒼”合在一起,必定是威力極強的劍法。
他試圖通過“白露為霜”來推出“蒹葭蒼蒼”是什麼樣的。
那次歸雪的比試,他研究“白露為霜”入了迷,長老來詢問他選什麼劍法的時候,他也就順口說了。
直到大比那天,他看到了自己的對手。
烏夢榆當時的表情看起來,也很難過,整張臉都耷拉下去,眼睛也紅紅的。
他莫名覺得很煩躁,只冷聲說著:“我去換劍法比了。”
她的神色一下子就變了,看起來比之前還要難過:“換?不能換,你就和我比。”
……
“我一直很羨慕你。”
“我其實很嫉妒你。”
季識逍練了幾招劍,這兩句話卻反反覆覆迴蕩在他的腦海里。
亂風穿行過,枯黃的翠綠的葉子在枝頭上亂糟糟地晃動,陽光似乎也有些亂,露了幾縷過來,整個世界在他眼前凌亂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