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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法的光輝交錯著,像是奔落的晚霞,兵器相撞擊的聲音如不斷敲動的玉石。
烏夢榆在最近的擂台下看了一會。
少女隨意別了根簪子,除此之外,頭髮上再無任何裝飾,卻偏偏襯得髮絲烏黑明亮。穿了身普普通通的碧綠色的內門弟子服,露出來的那截手腕卻皎然如明月。
眉如遠山黛,眼如天上星,唇色卻很淡,未著一絲唇脂,生添了幾分清冷。
這位小師妹(內門師姐)不說話不出聲的時候,倒是位難得的美人——
可惜。
歸雪已經是上三宗,能入歸雪內門的修士,無一不是天資佼佼者。
什麼“十歲斬靈妖”“十五歲登天梯”“百年入元嬰”,這類在其他宗門可以津津樂道許久的事情,都不算稀奇。
只有一位是例外,歸雪的小師妹。
祖父是冬虛劍尊,歸雪劍鋒上一任峰主,止於半步飛升而隕落,業已歸墟,留下五門天極劍法。
父親是宗內長老,於陣法之道上超然卓絕,母親是回春峰峰主,醫術上冠絕三大宗,皆是德高望重的歸雪支柱。
這位小師妹出生起便養在歸雪內門,雖然父母皆天資出眾之人,但是她卻天賦平平,劍道天賦比之其祖父,只能說是微光比之驕陽。
偏偏她於修行上還諸多懈怠,整天就琢磨著吃喝玩樂,待人也是囂張跋扈,我行我素。
劍尊歸墟之前,特意為這位小師妹尋了門好親事,將她嫁與歸雪新一輩最為天驕的劍修季識逍。
想必那位劍道新秀季識逍,在歸雪劍鋒時,從劍尊親傳,受了不少照拂,於情分上這門親事自然是推拒不得。
若是內門弟子看待這位小師妹,倒還有幾分從小一起長大的情誼,可是外門弟子看待烏夢榆,便只有“才德不配位”之感。
第3章 春江花月夜(一)
在這裡一站定,烏夢榆便感覺到了有無數道視線落到她身上。
傍晚的風本就摻了點涼意,這麼多的視線,打量的,傾慕的,不屑的,當然最多的,是充滿敵意的,倒比風更冷了。
內門的師兄師姐是很好認的,師兄一身藏藍色,師姐一身碧綠色,顏色皆取自歸雪聖地的寒潭顏色。
這裡倒也有幾位相熟的師兄師姐,見了她,是好一番調侃:“師妹怎麼來了?平日裡不是對這些不感興趣嗎?”
烏夢榆嘆口氣:“臨時抱抱佛腳。”
一位師姐從人群里走出來,臉有些圓圓的,背上背的劍卻是少有的重劍。
這位師姐名程若,她拍拍烏夢榆的肩:“也別太辛苦啦,去十派會武就當長長見識,這次不行五年後還有機會。”
烏夢榆感動了。
季識逍得知她要參加十派會武的時候,只說了四個字“好自為之”。
這話說的,可比季識逍熨帖百倍,她連忙道:“好的,我一定努力。”
內門師兄孟越思最是和煦,道:“就是,到時候打不過誰,師兄給你報仇,我們歸雪別的不行,講義氣可是一等一的。”
烏夢榆內心暖暖:“有師兄這句話,我也得好好練劍啊。”
今日負責裁定比賽的是位老者,滿頭白髮了,精神瞧著卻很好,是歸雪第七峰,專精鑄劍的長老。
“烏丫頭來了啊,怎麼沒帶點吃的來呢?”
烏夢榆和這位長老是老相識了,認識于歸雪宗不遠處一座凡間小城的烤鴨店。
“這段時間待在宗內,安心準備十派會武。”
她這些日子早出晚歸,每日必到藏經閣、演武坪修習,瞧上去還真有幾分安心練劍的架勢,與平日裡懈怠的作風大相逕庭。
鑄劍長老很是欣慰,點點頭:“不錯不錯,回頭我給你看看你的劍有沒有什麼要修的。到時候去十派會武,帶你嘗嘗蓬萊的仙釀。”
“……”
與這裡其樂融融的不同的是,擂台上的針鋒相對。
白日裡問過季識逍行蹤的那位師姐,也在擂台上比劍。
她改換回了平日裡內門弟子的著裝,正在遠處的擂台上,與一位外門弟子比試。
烏夢榆多看了兩眼,終於想起這位師姐名喚楚明漪,只是這劍法水平退步多矣。
“我去打探過季識逍的行蹤了,但是烏夢榆什麼也不肯說。”楚明漪一邊過著招,一邊與身前這位外門弟子說著話。
“沒事,現在的要緊事是掌握這具身體的記憶,把劍法和其他的術法都練出來,別讓人懷疑,你今天去找烏夢榆的事情已經做得莽撞了。”外門弟子很冷靜地回答。
楚明漪有些不平:“我也是著急,季識逍一直不回來,我們很難得機緣的。”
外門弟子朱輕羽神色不變:“穿書在歸雪宗有利有弊吧,反派的劇情描寫不多,但是自由也更大,要是在蓬萊宗,主角那些機緣倒是滿滿當當的,可跟主角搶,也不是那麼容易。”
他分析著:“現在有兩點是可以確定的,一是季識逍的劍法‘春江花月夜’,後期的大殺招,我們爭取能把它參悟了,二是他那把名為‘霜翹’的劍……”
楚明漪使著劍法:“等他回來,我們該如何與他相處,和他做朋友嗎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