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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夢榆一副感同身受的模樣:“我今天輪空了,不過明天也要對陣了,我感覺要輸。”
尤其她今日在審判台上同幻海長老嗆聲,明日輸了免不得要被嘲諷一番。
徐知行:“你知道自己的對手是誰嗎?”
烏夢榆搖搖頭,同徐知行並肩走在鋪滿樹葉的路上,道:“不認識,是個蓬萊的修士,叫晏什麼,好煩呀,偏偏是蓬萊的人,我可真不想輸。”
徐知行笑:“放寬心吧,都是黃級組的,誰也不比誰差。”
說到這裡,他又嘆口氣,“畢竟烏前輩又不像我爹那樣,也不會罵你。”
“那倒是,”烏夢榆點點頭,想起來十方派那位不苟言笑的徐前輩,“以前仙法會的時候,我唯一不敢睡的課就是你爹的課。”
徐知行“哈哈”笑起來,道:“猶記得當年我爹那門課,好像最後評價得上上等的就三個人,下下等的占了快一半,把他氣得啊,哀嘆了許久‘青黃不接’。”
烏夢榆也笑起來,腳步輕快不少,同徐知行回憶了這許多往事,倒也覺得今天不暢快之事皆如雲煙了。
她問:“等明天比完了,我們把姝頤一起叫上,喝酒嗎?自七彩音仙法會一別,該有好久沒見過了。”
徐知行:“好。”
風吹來之時除去涼涼的感覺還有草木的味道。
他看向烏夢榆,目光像是在某處凝滯了一下,手抬起來又瞬即放下去,道:“你頭髮上有片葉子。”
哎?
烏夢榆撥弄下頭髮,將葉子取下來,指著前方隱在薄霧裡的千里還珠樓,道:“我就住這裡啦,那咱們明天再見?”
徐知行語氣發苦:“我爹為了督促我上進,特意讓我和他住一起,現下我也住在千里還珠樓里。”
烏夢榆住的是間小木屋,院落里有些冷清,徐知行一直將她送到屋前才離開。
*
儘管今日發生了許多不開心之事,不過見到舊友,以及想到明日喝酒的邀約,烏夢榆又覺得很開心。
她將已經睡著的麻雀放在了桌上。
解下髮釵之時,烏夢榆又聽得門被敲了敲,她鑽進被窩裡,打著哈欠道:“什麼事呀,明天我們喝酒的時候再說吧,我好睏了……”
那敲門聲停下了。
烏夢榆忽然感到一陣沒來由得心顫,升起了些連她自己都不明晰的期待,像是剛剛曾看過的夜空疏星那樣模糊。
她注視著門,又將衣服理好,起身準備去開門了。
而下一刻,烏夢榆聽到了一陣很悠揚,悠揚到甚至有些慢吞吞的曲調,聽上去像是用葉子吹出來的。
是很溫柔的曲調,肯定也只有溫柔的人才能吹出來。
期待沒有了,烏夢榆又將頭靠在枕頭上,想起徐知行當年在仙法會之時,言他頗為愛好樂律,若不是他爹強硬要求,他本意是想到七彩音求學的。
今日一聽,他這曲子吹得還真不錯,烏夢榆模模糊糊地想。
她將燈吹熄了,閉上眼,風聲混著夜曲的聲音,在星光黯淡的夜裡,竟讓人恍惚像沉在了鋪滿陽光的落葉堆里。
此前煩惱好像悉數忘卻,烏夢榆很快沉入了夢鄉里。
*
屋裡的燈熄滅了,沉沉的夜密不透風一樣壓下來。
季識逍收回目光,將左手握著的葉子緩緩拋在虛空里,感受到風拂過時的涼意,轉身往自己的房裡走。
第88章 滄海月明(三)
第二日的天氣倒是很晴朗。
烏夢榆對陣是蓬萊的一位年輕弟子, 名叫晏浮瑾的,她此前從未聽說過這個名字。
比試的地點在蓬萊的密林里,陽光從疏落落的樹葉間隙間流下來, 烏夢榆看向自己的對手。
晏浮瑾這人看起來實在溫和得很,一身短打勁裝, 臉上甚至還有些笑意, 溫和得簡直不像是練劍的人。
他手裡持著劍,稍稍鞠了一躬, 道:“在下蓬萊宗晏浮瑾,請道友賜教了。”
烏夢榆還了一禮, 手中的劍鏘然出鞘, 與晏浮瑾那柄貌不驚人的劍遙遙相對著。
僅從劍上來看,她的劍實在比晏浮瑾的劍好上太多。
但是當晏浮瑾出劍之時,他整個人的氣質陡然一變,劍光如同流水一般盪過來, 身姿很是靈動,恍如握的是這世上最鋒利的劍。
他用的劍法也不是蓬萊那些頂頂有名的劍法, 而是一種很詭異, 過了幾十招甚至沒有一招重複的劍。
風裡滿滿都是陰冷的, 冰淬過般的殺意。
烏夢榆用的不過是歸雪劍法,在他這詭異的劍招下很快敗下陣來。
晏浮瑾收了劍,氣質倒是又溫和了,行了一禮:“承讓。”
烏夢榆:“道友劍法高超,是我技不如人。”
晏浮瑾笑道:“道友剛剛的歸雪劍法,若是能在最後兩式上, 更加大開大合一些, 說不定效果會更好。”
烏夢榆愣了下, 想到自己的劍法,也笑了笑:“多謝道友提醒,我會回去好好改改的。”
恰好有葉子飄落下來,陽光隨機也落下來。
眼前的少女笑容映在光里,眼睛比夜晚的星星還要明亮,青絲如瀑一般,連握劍的手指看起來也蔥白如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