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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越思安慰她道:“歸雪護派一戰,死傷千百,沒有一人投降,沒有一人屈服,死者,難以歸墟,皆葬於桃花之下。”
隨著歸雪宗的人站過來,其餘幾派也總算是舉起了手中的武器。
“晏浮瑾,你要如何為害我們這些門派,不過是仙門鬥爭,弱肉強食罷了,可你一旦任由破軍劍靈成長,遭殃的可是整片五洲四海。”
“我等,不能讓你向前呀。”
晏浮瑾看著這群所為仙門正派中人,心生厭煩,道:“既然諸位執意如此,那還是等我的鐵甲來與諸位談談吧。”
話音剛落,一聲暴喝從天際傳來。
“晏浮瑾!喜宴的這樣的大事,為何不等我七彩音的人到了再開席啊?不知道的還以為,閣下看不上七彩音呢?”
姝頤……
烏夢榆聽到這樣熟悉的聲音,卻只來得及看了一眼。
姝頤一身白衣,手中所抱之琴正是七彩音的流傳的歡古琴,她輕輕一笑:“七彩音宗主白姝頤,前來往此處送禮了。”
隨著她手下一彈,身後的七彩音弟子也齊齊出招,悠揚的樂聲將風雪也凝滯,所圍過來的鐵甲動作也隨之一滯。
晏浮瑾冷笑一聲:“你七彩音與我負隅頑抗之時,宗主喪命,長老魂歸,念你們心情悲慟,才沒有送喜帖,如今,你還要與我為敵嗎?”
他自己手中的劍出了鞘。
而這個時候,一直候在城外的大慈悲寺弟子終於緩緩步了進來。
佛子今宵站在最前面,他身形風姿一如往昔,看向晏浮瑾的時候也很平靜:“晏施主,破軍劍靈之事,您不該再插手了。”
晏浮瑾:“你們如今?是想不顧方丈們的遺願嗎?”
“畢竟他們,可是連絕學都可以捨棄,只想保全你們的性命。”
今宵:“我大慈悲寺代行世人之苦,施主卻加苦於世人,今日不得不破殺戒,以斷世間苦之來源。”
他朗聲道:“烏施主,要做什麼事就去做吧,在我等死前,絕不會讓晏施主有機可乘的。”
大慈悲寺眾人擺出的陣法為捨生之陣。
黑色的霧氣又凝到了一處,在這細細的飛雪之下,顯得如此可怖。
遠處慢慢靠過來的鐵甲,淺淺淡淡的曲聲,刀劍相接的清脆之聲,烏夢榆眼前所閃過的許多人的幻影——
父母死前所說過的“好好活下去——”;
懷谷方丈所說的“不必為我悲傷”;
那一日往生洲的風雪那樣盛,季識逍聽到她說過話後的神色;
還有如今,滿是鮮血的模樣。
行到此處,已經沒有回頭之路。
如果佛相您真的不願在此顯靈的話,那就由我來代行吧。
一劍如旭日。
*
茫茫的雪落下,耳畔什麼聲音也聽不到,烏夢榆勉強睜開眼來,黑影便就在眼前。
雪地之上,到處都陷落出黑色的坑洞來,邪魔爭先恐後的雪地里爬出來,流竄在茫茫的飛雪之中。
這是……黃泉淵的入口……
黃泉淵……完全打開了
她明明,明明用如意劍誅殺劍靈了。為什麼,為什麼黃泉淵還是會這樣完全敞開。
烏夢榆用劍撐著站起來,連指尖之處都泛起冰寒來,她想調動一絲靈力出來,卻忽覺靈脈已經枯竭。
她在這雪地里,深一腳,淺一腳地向前走著,忽覺身體搖搖欲墜,猶如是耄耋老人一般,連骨頭都是脆朽的。
她凍得手指僵硬,終於到原來的地方找到季識逍。
他身上防禦法陣的光,已經黯淡了。
烏夢榆心中的氣還沒有鬆開,黃泉淵的入口又猝然展開在他們身側,無數邪魔爭先恐後地爬出來。
黑色的霧氣纏繞上季識逍的手腕四肢,想把他往黃泉淵裡拖,烏夢榆下意識就想以劍斬過去,可剛一動劍,神識就為之一痛。
她的靈力,在剛剛同破軍的一戰里,就已經消耗殆盡了。
現在,現在還能有什麼辦法。
她握住季識逍冰涼的手,努力地跟上黑霧的步伐——
如果註定要去黃泉淵的話,就讓他們一起去吧。
破軍劍靈終於已經誅殺,她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可惜,剛走出一步,她膝蓋忽地一軟,重重地倒在了雪地之上,冰冷的雪水霎時間將她凍得渾身哆嗦。
不斷有血從喉嚨里冒出來,她壓抑著咳血的衝動,只是剛剛觸到了黃泉淵的邊界,一股劇烈的疼痛從他們相握的手之處傳來——
黑色的霧氣好像生了靈智一般,慢慢地,一根接著一根地,將他們相握的手掰開了。
“不要啊!”
茫茫白雪裡,黑色的霧氣與鮮紅的血是這樣明晰。
她手心裡還有劍尊的修羅之劍招,可是此刻卻連抬手的力氣也沒有。
烏夢榆最後只來得及,將護命玉拿出來,在季識逍的手腕上纏了一圈——
兩隻手僅僅相觸一瞬,就這樣鬆開了。
*
烏夢榆半夢半醒間聽到了飄渺般的樂聲,緊接著就聽到了姝頤的聲音。
白姝頤匆匆趕過來,身上也有許多傷,見到烏夢榆,她仿佛鬆口氣一樣,道:“小烏,終於找到你了,現下往生洲到處都是黃泉淵的入口,快跟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