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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盞略略別開了眼,她一直很避免看到同昔年歸雪相似的人和事。
“您也這樣說了啊……”
宋盞不明所以。
“是我所愛的人。”
直到季識逍走出這孤寂的生死殿裡,宋盞還晃了晃神。
生死殿裡有一冊書卷名為“日月錄”,歷代鎮魂使都在上邊留下每天的見聞以供後人借鑑學習。
日月錄里設空間法術,瞧起來只是一本薄薄的冊子,可翻閱起來卻像是怎麼也翻不到盡頭。
“第一任鎮魂使——”
“第二任鎮魂使——”
“……”
“第十七任鎮魂使——宋盞”
宋盞終於找到自己的書頁,提筆寫道:“蘭因十二年九月十三,十大派弟子拜訪白玉京尋千千結。疑似時空扭轉……我的下一任鎮魂使也來到了這裡……”
剛寫好最後一個字,手中的書卷無風自動,“嘩嘩”的聲音在靜寂的生死殿裡聽起來如此令人心驚。
等書頁又輕輕地合上,在原先的鎮魂使名錄下又多了一行——“第十八任鎮魂使——季識逍”。
宋盞定了定神,翻到了這一頁下看了看。
*
煙花終於漸漸散了開去,在那樣盛大的熱鬧之後,此時的喧囂好像也顯得孤寂。
烏夢榆沒來由地打了一個寒顫,她平復住心神:“為我而……死?徐知行,這話不能說得這麼隨意吧。”
“生死的分量是很沉重的,千千結……為什麼是這樣的靈物……”
徐知行:“我沒有騙你。當年我父親就是為此來白玉京的。”
塗見意在一旁聽了兩句,本想著離開的,想著這些年輕人安危,還是開了口:“他所言非虛。你們應當……還是對宋盞這個名字有些印象吧。”
塗見意拉開椅子,自己也坐了下來,迎著兩個年輕人的眼神道:“冬虛當年可就收過這麼一個弟子,實在是天資過人,又難得不驕不躁心胸豁達,你們可能都沒有見過真正的天地明心劍……”
“劍斬神魂而諸魔盡退,連灼灼的桃花都不曾落一片……”
烏夢榆:“我曾聽過宗內長輩們偶爾說過一兩句,但是,很少人知道宋盞前輩為什麼離開了歸雪。”
“自歸雪於麒麟秘境被魔門偷襲之後,元氣大傷,宋盞一直是被當作下一任掌門來培養的。”
“後來她同清虛宮的下任宮主締結了婚約,原也是樁和和美美的婚約,還有了個孩子……”
“只可惜沒過幾年,就傳出兩人恩斷義絕的消息,宋盞就此遠赴白玉京,另一個人後來……許久沒露過面了。”
這故事說的有頭沒尾的,烏夢榆疑心塗老前輩在吊胃口,道:“前輩,這故事就完了嗎?那他們是為什麼恩斷義絕,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塗老前輩“哈哈哈”爽朗地笑起來:“人心易變有什麼錯嗎,不能因為修仙者壽數要長一些,就一定要所有的感情都要長一些吧。”
“很可能就是什麼原因都沒有,就是感情消失了。”
徐知行倒是若有所思的樣子,又問:“那他們的孩子呢,兩派天之驕子的孩子,現在不該是無名之輩吧。”
“那孩子,沒活過十歲。”
窗外的煙火徹底熄滅了,人群慢慢散開各自走上各自的歸途。
烏夢榆:“那千千結……”
塗見意嘆口氣:“這等秘辛我本不便與你們多說的,我也不是多嘴之人,只是如今形勢緊張,你們聽了就是了,千萬別跟旁人再說三道四了。”
他灌了口酒,目光也有些悵惘。
烏夢榆:“我們知道的前輩,絕對不往外多說一個字,今天的事情就只有你我他,最多一個麻雀知道!”
塗見意:“聽聞他們的孩子夭折後,那長久以來沒有亮過的千千結,倏地一下,就這樣亮了。”
“後來很長一段時間,想得到千千結的人,爭先恐後的,以生命的代價喚醒它……”
“直到十派的長老們將千千結封存進白玉京,尋常人接觸不到了,這風波才算平息了。”
烏夢榆沉默著,一瞬間感到無路可走。
她想了又想:“我們明早啟程去因果道吧,無論如何,見宋盞前輩一面,說不定還有別的辦法呢。
徐知行點頭:“好。”他偏過頭,“我們既然能知道這些,那方丈們肯定也知道,派我們來此取千千結……該也沒抱多少希望。”
那又會是誰,為了重鑄舍利子,為了取得千千結,付出生命呢。
烏夢榆道:“小徐,其實你剛剛的語序錯了。不是為我們,是我為……而死的話,千千結同樣可以重鑄的。”
人煙俱寂,白玉京好似在短短時間內就安靜了下來,風裡飄落下一些白色的細小的花瓣,恍如飛雪一樣。
“滴答”——
雨水也慢慢飄了下來。
烏夢榆:“咦?原來白玉京里也會下雨,我還以為這裡終年長春,花開不敗,永遠乾淨澄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