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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也不至於讓他看起來像被抽走生機一般吧。
懷谷方丈道:“裴閒小友以活人之軀受枯木逢春陣法,這本就有逆天道,雖然他天賦過人,修為高超,但這陣法縮減了他的壽數,能活到今日,已是不易。”
這時,從觀鶴堂的另一道門施施然走過來兩個人,烏夢榆一眼望過去,這兩人還都是熟面孔,一個是第一輪同她一起到蓬萊的那位弟子,另一個是從她那裡買下陣法的女弟子。
正是晏浮瑾和寧雙雙。
“蓬萊的弟子,也要偷偷來觀鶴堂嗎……”她是越來越看不懂了。
而她剛剛到過的偏門口,也緩緩走來一位穿著白衣,身姿曼妙的少女,這面容就更熟悉了。
“姝頤。”烏夢榆想起來分別前姝頤曾說過的話,只覺得更暈暈乎乎。
而——
姝頤走到偏門口之後,季識逍負著劍從夜色里疾馳而來。
他面色蒼白,身上一絲靈力也無,發冠戴得很正,少有地穿了件鶴紋黑邊的衣服,不像是來偷摸進入觀鶴堂,像是來赴一場宴。
季識逍他靈力也還沒恢復,到觀鶴樓來,送死嗎。烏夢榆不經意地想著。
他們二人打個照面,都是一驚,過了十來招,又互相停手,說了些什麼,最後是一起進入了觀鶴堂。
這兩隊人,從觀鶴堂的一南一北幾乎是同時進入。
烏夢榆再看向棋盤,黑白棋子的路線正對應著——
懷谷方丈燃起了一炷香,那香只是凡間最尋常的香,似乎隨時能在夜風裡熄滅,然而它晃晃悠悠地,固執地燃著。
“裴閒小友命數已絕,香盡之時,便是他命喪之時。小友,要下這局棋嗎?”
烏夢榆忽覺有些乾澀:“方丈既已知他生平,為什麼不………幫幫他呢?至少蓬萊的刀峰是無辜的……”
“裴閒小友來大慈悲寺借舍利子之時,我曾與他約定,他殺孽過重,待他身死時,由我親自為他超度,以免他入惡鬼道為禍一方。”
“今夜便是約定的時候了。”懷谷方丈輕輕嘆了口氣,“裴閒小友已安排好了一切,老朽所做的,也只有順應天命。”
季識逍和姝頤已經在觀鶴堂里穿行過了兩個拐角,忽然遇到機關萬箭齊發,根根利箭淬滿劇毒,他們二人便在那處耽誤了許久。
而另一邊,那兩位蓬萊弟子一路也不通暢,此時正被一處幻境困著。
懷谷方丈持黑子,落下一枚後,那二人所遇的幻境如雲煙般散去,前方的路豁然開朗。
不朽閣所鑄的觀鶴堂果然不同凡響,竟能把所有的變幻都凝聚在一方棋盤上,只是不知道,如果一方贏了會是怎麼樣。
懷谷方丈手裡還捏著棋子,他所站的是黑色一方,若一直這樣——那先見到裴閒的,該是那兩位蓬萊弟子。
而且,那柱顫巍巍的香還在顫巍巍地燃著,燃的速度緩慢卻沒有停下。
烏夢榆想著,雖然不知道姝頤和季識逍為什麼來見裴閒,但這個時候,她還是應該站在朋友地一方。
她在懷谷方丈對面坐下,拿起一枚白子,道:“方丈只說了我贏了會怎麼樣,那如果我輸了呢?”
懷谷方丈:“那只需要小友幫我做一件事。”
烏夢榆又想了想,總覺得自己還是吃虧:“您比我多了幾百年修行棋藝的時間,這樣對弈,恐有不公吧。”
“若小友贏了,我大慈悲寺所有神通,一切佛法,皆為小友敞開,隨時隨地可來修行。”
烏夢榆看了看棋盤,落下一子:“好。”
第59章 桃花(四)
就連棋子上也透著冷意, 烏夢榆微微蜷縮了一下手指,憑著對棋的感覺,將黑子落在了一處。
她落子的一瞬, 季識逍同姝頤面前的萬箭機關也隨之消失。
懷谷方丈面容含笑,下起棋來, 也是大開大合的棋路, 只稍微再過了不到十個回合,他所持的黑子已經局面大大占優。
與此同時, 晏浮瑾和寧雙雙也是在觀鶴堂里走了一半的路程。
觀鶴堂里乾坤盤不起作用,又有迷惑方向的陣法, 晏浮瑾卻偏偏如同走在自己家裡一樣, 什麼時候該往何處去,他都清清楚楚。
他躲過機關的時候遊刃有餘,甚至還很有餘力也將寧雙雙護住。
“浮瑾哥哥,你來過觀鶴堂嗎, 怎麼對這裡面這麼熟悉?”寧雙雙抱著打探的心思,問了一句。
晏浮瑾笑:“你忘了我從前曾在雜物堂領差事嗎, 從前不朽閣來客的時候, 我就在一旁端茶遞水。”
“不朽閣?這觀鶴堂難道是那個隱世門派所鑄就的嗎?”
晏浮瑾點頭:“對, 不朽閣以棋盤為媒介,建立起觀鶴堂,它所有的變幻無窮的幻境和層出不窮的機關,都依乎棋局的定勢。”說到這裡,他笑裡帶了三分得意,“那位不朽閣來客是個臭棋簍子, 最喜歡同長老們下棋。”
“我將他的棋路記了下來, 閒暇的時候以他的棋路走出了幾局棋局, 我料想觀鶴堂的內部,必定如同棋局一般,只是當時就算知道這個,對我也沒什麼用。”
“直到今日,方才派上了用場,我的猜想真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