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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常川凝視著自己身上的傷,比起疼痛更不可置信的是,他竟然被這樣一位修士,這樣一位修行不過二十年的修士給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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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場比賽既然已經輸了,那烏夢榆的十派會武之旅當也就結束了。
她只短暫的悲傷了一會,回到千里還珠樓後,只想休息一會,等到傍晚時分同好友們去喝酒。
但千里還珠樓的氣氛卻有點奇怪,靜悄悄的,除卻風聲外再無別的聲響。
聽風呆呆地立在房檐之上,見到烏夢榆仿佛要熱淚盈眶了一般,撲騰著翅膀就飛下來:“小烏,你可算回來了,小季房裡烏壓壓圍了一大群人,好像那個幻海閣的很兇的長老也來了……”
烏夢榆一驚:“他們有完沒完啊?它幻海閣的事情還沒有了結嗎?”
她提起腳步,本來打算去季識逍那裡看看,想到他之前說的話又收了回來:“我不去,反正幫他也沒討個好,那就他自己應對吧。”
她拐個彎,往自己的小院落去了。
聽風還在嚷嚷著:“真不去啊小烏,哎那行,那我去看著吧,不過我這麻雀實在人微言輕啊。”
它很是落了兩地麻雀的眼淚。
烏夢榆剛走出三步,“砰“地一聲巨響從身後傳來,她回過頭,只看見一道劍光沖天而起,貫穿了整座高樓,看起來那樣近……可劍光似乎一直到天際才漸漸消隱,又那樣遙遠。
這樣的劍意……春江花月夜,烏夢榆心裡打了顫,她絕不會認錯的。
千里還珠樓里會用春江花月夜的人,除了她,就只有一個人。
聽風連忙趴在烏夢榆頭上,道:“這千里還珠樓可是有蓬萊陣法加持的,尋常劍法根本破不了陣的,這一劍竟然將防禦陣都穿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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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們一人一雀趕到的時候,只看見大慈悲寺的懷谷方丈,蓬萊的岑宗主,同幻海閣的連常川長老站在一起,手裡正結著一副法印。
那法印看起來猶如菩提印記,金光雖淡但卻隱隱流動的靈力里,卻像肅殺如冬雪的威力。
而這一法印對著的對象……正是季識逍。
只是他情況看起來卻不太對勁,右手手腕已傷,是左手持劍,身上沾著血,不知是還沒有痊癒的舊傷,還是……新添的傷。
他將劍插|在地上,勉力地支持著身軀,血一滴一滴的沿著劍身往下流,頭向下垂著連面容也看不清。
烏夢榆:“我爹我娘呢?“
聽風也很著急:“他們都在負責十派會武第一關比試之事,師兄師姐們也還沒比完,現在千里還珠樓里空空蕩蕩的。“
烏夢榆告訴自己,她爹娘看到這劍光一定會回千里還珠樓的,她只要拖過這段時間就好了。
“三位前輩來我歸雪拜訪,可是昨日審判台上還沒有說清楚?”
她將所有的法寶祭出來,朝那逐漸成形的法印先試探著使了一劍,可這一劍過去,法印巋然不同。
懷谷方丈道:“小友不可如此,我等只是想用菩提印將季小友暫且困住而已,絕不會傷他性命的。”
烏夢榆信得過懷谷方丈,卻信不過這幻海閣的長老,他本就對季識逍恨之入骨,再加之昨日的審判台上被落了面子。
他若是下暗手,季識逍即使能保住性命,但若是傷了修為之根基,也是一件痛事。
烏夢榆一咬牙,祭出自己的諸多法寶,身法飄動至季識逍身前,道:“各位前輩,不知道我歸學的弟子又得罪了你們什麼,有什麼話,等我歸雪的長輩回來了,再行商議也不遲……”
岑宗主面色一變,道:“你快閃開,懷谷方丈剛剛來此處,讓季識逍過‘佛道難’,哪能想到他第一關都未能過去,現下已入心魔之境,該是誰也認不出了。”
第89章 滄海月明(四)
連常川冷哼一聲:“何苦同這丫頭廢話, 真是好心當作驢肝肺。”
烏夢榆朗聲道:“我不會讓開的,三位前輩都是五洲四海有頭有臉的人物,何苦在這裡為難我們兩個名不經傳的弟子?”
她說著說著, 忽然身體僵住了。
她所帶的若花鏡為鑑敵防禦的上等法寶,此時如寒冰般的鏡面折射出耀眼的光——
那柄急速而來的劍是那麼熟悉, 曾從歸雪漫天飛舞的桃花中穿過, 從她……年少時艷羨的目光里穿過,可從來沒有對準她過。
季識逍, 你不會……真把劍對準我吧。
她的手忽然抖了一下。
然而這劍里的殺意不是假的,烏夢榆從未有如此強烈的被死亡籠罩的感覺。
懷谷方丈也是臉色大變, 道:“烏小友, 先用若花鏡擋,防禦符籙悉數祭出,老僧用佛像金身助你!“
連常川還不忘落井下石嘲諷:“我早說過這小子已入心魔境界,六親不認, 見到誰就該殺誰,看來, 劍還是落到自己身上才會覺得痛。”
烏夢榆轉過身, 劍迅即出鞘, 若花鏡遙遙地擋在她身前,接著是光華大作的防禦符籙,最後是她父母贈給她,掛在胸前的護心玉。
季識逍使出這一劍時,甚至沒有停頓一下。
陽光大片大片地從破掉的屋頂之處落下來,可此時連光也是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