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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人難以承受之疼痛。
滑珠一樣的樂音傾瀉而出——
季識逍:“你不用幫我。”
白姝頤手下動作一頓。
“去幫他們吧。”
白姝頤點頭:“好。”
這聲“好”她說得有些不忍——
這位年輕的歸雪弟子其實瞧起來,慘烈得有些驚心動魄了,畢竟是差了一百年啊,他的修為靈力遠不如裴閒,快慢之道的境界也沒有達到。
以他靈力和血氣消耗的程度,早就應該支持不住這樣高強度的劍法,好像憑空吊著一口氣,萬骨枯的劍法還未寂滅敵手,這口氣不知何時就該枯寂了……
白姝頤轉過身,登上了昭昭天行梯。
裴閒忽然嘆口氣:“像你這樣的人,為什麼不早生一百年呢,那個時候……”
他同季識逍過了上百招,這個看起來不惜命的年輕人終於顯露了頹勢,泡在血泊里,遲遲沒有再起身。
裴閒望了望昭昭天行梯,除卻到達第七階的白小仙子,先前那二人已經不見了蹤影,他自然也無從再用明夜刀。
他一揮手,將今宵留下的見妄小神通給破了,其餘的弟子試探著往這裡邊看了看,才慢慢地,稀稀拉拉地走進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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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終不似,少年游(九)
裴閒那一刀來得又快又狠, 烏夢榆身上的防禦符籙都沒有來得及起作用,血便“刷”地灑了一地,甚至於傷口都很古怪。
任何止血的手段都派不上用場, 只能眼睜睜地望著血流。
昭昭天行梯上雲霧繚繞,血的痕跡模糊了雙眼, 在意識迷離之時, 她恍恍惚惚覺得陷入了另一個奇境。
爹娘曾說人在即將歸墟之時會看到一生的景象,她本來覺得自己看到的該是這短暫的一生, 但實際上眼前的景象她從未有見過。
周圍的昭昭天行梯漸漸隱去,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番景象——
灰濛濛的天空, 如同百鬼夜行時的嘶嚎, 兵刃交接的聲音混雜成一團,一大群烏鴉飛來飛去,戰鼓的聲音要衝破天際。
一片鮮血染就的戰場之上,斷肢殘骸遍地可以見到, 雙方交戰的人馬都是一副行將末路的樣子。
她從小在歸雪長大,從沒有見過真正的戰場是什麼樣子, 正覺得茫然之際, 卻在其中一眼便認出了一方的將領——
和現在一模一樣, 但神態氣質遠比現在更要孤傲的裴閒。
他那時候就使得一副很好的刀法,三兩下橫掃可以逼退一大片敵軍,在戰場上也是一番大將。
只是敵眾我寡,他那一方節節敗退,直至退無可退,被逼在斷壁殘垣之下——
“今與諸位共存, 國將不國, 此身何懼!”
這一番慷慨的陳詞, 自然是引得了剩下人的共鳴,一時間戰意又升,一眾人血戰到底。
那時的裴閒比現在還要年輕,面容也要更稚嫩一些,屬下稱呼他為“少將軍”。
到最後一刻時,他的鎧甲上流滿了鮮血,“今……已失故土,山河不復,有辱先賢……”
——最後的一刀獻給了自己。
神魂將滅之時,忽而從天空里照進來一道無比絢爛的光,洗刷在他身上,像極了劍心誓將成誓的時候——
他於瀕死之境開靈竅,直至問靈境。
烏夢榆感慨:“怎麼我老是遇見這樣的天才,小季也是直接入問靈境界,這位前輩也是這樣……”
畫面一轉,便是他拜師蓬萊,得入刀峰之時——
“時將至刀魔大戰之時,此時不拘泥於任何規矩,奉宗主大德,將我峰自立宗以來傳承至今的天級神通傳於大家,望諸君多日練習,方不墮我蓬萊名聲。”
當時的裴閒還只是個岌岌無名之輩,得到明夜刀神通後,日夜苦練。
一大片回憶都是他練刀的模樣,和同門一起,在蓬萊各處比試練刀。
“今日我小勝一籌,希望師兄師姐們不吝賜教,改日再戰。”
“你小子,練別的不行,怎麼明夜刀這麼厲害,真是在快慢之道上有天分。”
裴閒笑得很明朗:“還是師兄師姐們陪練得好,不然是不能進步這麼快的,功勞要算你們的一半,我的功勞只有一小半。”
吵吵鬧鬧的蓬萊刀峰同歸雪時常在練劍的模樣差不多,一片歲月靜好的樣子,這一段回憶很長很長。
海風吹拂的蓬萊島上,到處都是歡聲笑語。
烏夢榆想起曾經在地道里看到的刻字,蓬萊刀峰這一脈幾乎是全軍覆沒於心魔境,瞧見他們這副模樣,還是有種唏噓悵惘之感。
畫面自長久地練刀之後,終於又發生了改變。
光風霽月的蓬萊弟子裴閒,在將明夜刀練至大成之後,所做的第一件事,是到凡間將那個滅了他故國的敵國屠戮乾淨——
三城九州,皆喪於他刀。
按照名門正派的規矩,是決計不能對手無寸鐵的凡人動手的,他這番舉動,自然是轟動了上三宗下七宗,蓬萊出動昭行隊,將他押解回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