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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和尚的後背幾乎貼著瀑布之水,目光卻很堅定:“施主劍法了得。”
劍法了得,她學劍十多年了,還從沒有人這樣誇過她。
烏夢榆心裡沒有自得,只有隱隱的一點釋懷,覺得自己練春江花月夜是沒有白練的,只道:“那你認輸嗎?”
然而,變化就在轉瞬之間。
碎裂成冰的金光轉瞬又燃燒成火。
奔流不息的瀑布里凝結出一道金色的光輝。
像是雨一樣輕飄飄地落了小和尚滿身。
十二沐浴在光華之中,雙手合掌,本已經窮途末路的頹勢又硬生生扭轉過來。
寧雙雙笑道:“原來湘槐樹瀑布的機緣竟被個小孩子得了,沒事,總歸不是晏浮瑾得就成。”
蓬萊岑宗主坐在高台之上,笑道:“這是我派前輩歸墟之時留下的一點修為,沒想到最後竟然被大慈悲寺的弟子得了。”
懷谷方丈很識時務:“改日必定奉上大慈悲寺的回禮。”
岑宗主擺擺手,還是笑:“我不是這意思,機緣在那裡,能者居之,我看你派的十二小和尚以後修為也必定不俗。”
弟子們也是嘖嘖稱奇,似乎第一次見這番景象。
“我就以前聽說過湘槐樹瀑布里有機緣,在這裡挖過三個月的寶,竟然沒得到!”
“害,你把人家前輩的骨灰挖出來了,人家當然不把修為給你……”
“哎,這十二小和尚本已經天資不俗了,再得這機緣,天資恐怕更上一層樓了。”
“你嘆什麼氣啊,要說現在,最該嘆氣的,該是那位歸雪的女弟子才對。”
“……”
於是全場的目光又凝結到烏夢榆身上。
對啊,明明劍法已經大優的局面,偏偏能遇上大能機緣這種事情,任誰也覺得心有不甘吧。
烏夢榆沒有其他的想法,只覺得小和尚的氣息節節攀升,身上的傷在那瀑布的光華之下迅速好轉,修為境界更勝一籌。
他手裡結出了一個掌印,威力比之前顯然大了不少,,縮地成寸之術顯然已經大成,走起來只如風影閃過。
烏夢榆的身法跟不上他的速度,只覺得眼前萬千佛像轟鳴,腳步一直向後退,手中的破障之劍偏偏對大慈悲寺的佛法不起作用。
“嘩啦”——最後退無可退,從峭壁處摔了下去。
懷谷方丈看了這章法,笑著道:“十二這掌法,是你教的吧。”
今宵立於他的身側,正望著眼前的水幕,聞言神色也未變:“是,十二心境澄澈,是修行佛法的不二人選。”
懷谷方丈只道:“他如今十二歲,菩提掌不過暫時佛相虛影,你十二歲的時候,可是鎮壓住了破軍劍,別妄自菲薄。”
今宵:“是。”
麻雀急得團團轉,飛過來飛過去:“這也太倒霉了,怎麼能撞上這種事情,啊她這別傷著了啊,這瀑布沖刷得這麼大。”
小和尚收了自己的掌,心裡竟也有些惶惶,算是這次,他已經是連續兩次把人打到瀑布里了。
實非他本願,罪過罪過。
裁定的長老也是有些摸不清狀況,見懸崖底下除了轟隆轟隆的嗡鳴之聲,暫且沒有任何聲響,只好猶豫著說:“這第二場贏的是……”
“等等!”
這一道聲音自那懸崖之下行傳來,有些模糊不清,像是含著什麼一樣。
自青石的邊緣處,趴上一隻手來,那手很是纖細,沾著點血跡。
拿著劍的女修從懸崖瀑布里跳了出來,她渾身似乎都被水和血沖刷透,看起來有幾分冤魂索命的架勢。
將將站定,她的身形就晃動了一下,嘴裡吐出來一攤血來,朗聲道:“十二,我們的比試還沒有結束。”
小和尚遲疑著:“施主還要打嗎?”
烏夢榆出了劍。
十二的手下變了招式,從掌變成了小擒拿手,招式令人眼花繚亂,不過幾個呼吸間,又擒住了烏夢榆——
他自從得了瀑布里的機緣,雖然還沒能完全吸收,但是修為已經是大漲。
烏夢榆的肋骨間又添一傷,只有靠劍支持著,才不至於完全倒下去。
不知什麼時候,周圍的聲音好像停了,整個世界裡偏偏只留下了她的血流下的聲音。
滴答——
為什麼偏偏是劍呢。
如果不是劍的話,她有好多辦法可以破眼前的局,可是唯獨劍道一途,仿佛是天生來克制她的。
劍道……
裁定長老問:“歸雪宗烏夢榆你還要打嗎?”
烏夢榆埋著頭,能感覺到好像有許多目光黏在她的身上,蓬萊的風比歸雪太多了,她漸漸覺得冷了。
聽風有些愣愣地,有些傷感:“哎這明明是對面耍賴嘛,這也有機緣。小烏這個時候即使認輸,其實也不丟臉了。”
打得有點太慘烈了,肩膀上一道幾乎見骨的傷,四肢在石壁上磕出來的傷口,臉上也有些傷口,渾身流著血。
它好像,從來沒見過小烏有過這樣的狼狽的時候。
烏夢榆只覺得右手的劍仿佛千鈞重一般。
小和尚有些遲疑:“其實這場應當算我勝之不武,畢竟是我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