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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夢榆笑眯眯地:“別急嘛,我話還沒說完呢,你們這麼多人,我找個幫手不過分吧。”
眾人的心裡升起不好的預感。
“算算日子,我那位未婚夫,季識逍也該回來了,不如……”她的眼睛裡亮晶晶的,話雖然沒有說完,但是未盡之意已經很明顯了。
季識逍很討厭,這些人也很討厭,以毒攻毒最妙。
這名字一出,倒是比之剛才還要寂靜幾分。
鑄劍長老笑了一聲,搖搖頭:“搞不懂年輕人咯。”
*
江面橫跨十餘丈,於黑夜裡更顯波濤洶湧,奔流之聲如鬼哭號,冷意狂風亂雨般侵襲而來。
明悟“春江花月夜”,也許就應該來這樣的江邊。
季識逍也不例外。
最後一抹餘暉已經被天際收攏,黑暗如影隨形般附著過來。
鬼哭江上因百鬼哭嚎聞名,經年累積的冤魂、殘念、或是修鬼道者,日夜行走在江面上。
百鬼廝殺成鬼將,千鬼煙消,成鬼王。
近半年來,鬼哭江上的鬼王們卻日日不能安睡,這裡很是偏僻,遠離仙門重地,自恃身份的仙門弟子很少踏足這裡。
可偏偏來了位殺神。
黑衣如被墨染,在被風吹起時偶爾可見幾抹化不開的血跡。
到處都是黑的,只有劍光亮如白晝。
這隻鬼王已經躲躲藏藏一周有餘,忍不住喊出來:“季識逍,這幾個月,你屠盡鬼哭江的鬼魂,劍上殺孽太重,日後難入鬼道,何不為自己留點退路?”
他在扯虎皮畫大旗——仙門弟子,死後理應歸墟,將修為散於人間。
若強行改修鬼道,只會迎來師門的清理門戶。
回答鬼王的,是一柄劍。
這劍,外表與普通的長劍並無兩二,通體漆黑,尋常厚度,劍鋒並不過分銳利,瞅著有些微微鈍。
可是鬼王臉色霎時大變,往後急退了數步。
劍光,與終年奔流不息的江水一起,沒入了他的身軀。
直至死前,鬼王才看清了季識逍的臉。
這是個俊美的年輕人,眉飛入鬢,眼睛瞳色極深,望進去只是一片比夜色更深的黑。
臉上沾著血跡,神色漠然如冰。
季識逍收回劍。
他修行“春江花月夜”這門劍法已至大成,可是怎麼也碰不到“圓滿”的境界,這還是他第一次在劍法境界上困這麼久。
請教宗內的劍修前輩,前輩只讓他去尋合適的練劍之地,明悟劍意。
鬼哭江已經歷練得差不多了,劍法雖未明悟,可也應該回宗準備十派會武了。
黑夜裡飛來一隻傳音鶴,白色在黑夜裡極為明顯。
季識逍伸手接住,一隻消耗了他神魂的傳音鶴,顫顫巍巍飛了三天,卻只傳來了一句話——
“季識逍,你死了嗎?” 聲音並不悲傷也絲毫不見擔心的語氣,反而有種幸災樂禍的歡喜。
會給他發這樣的傳音鶴的,只有一個人。
風悽厲地哭號,冷冷地拂過他的面容。
他忽然若有所感地抬起頭,江岸邊上儘是密密麻麻的枯樹,除卻風以外,連一隻鳥影也沒有。
最近常常感覺到窺視感,可是暗處的人不現身,他不修追蹤術,也尋不到他們。
目光在江邊逡巡了一遍,季識逍才收回目光,
*
躲在暗處的人,直到目光收去,才敢大口大口喘氣。
“靠,我當初是多想不開,才想到來暗殺季識逍,媽的,書里可沒寫他在十派會武前就會春江花月夜了。”
“去蓬萊吧去蓬萊吧,雖然主角也是個鬼精鬼精的人,可他好歹是廢柴流,我們現在還能撈點好處,季識逍這……”
他的話語頓了頓,竟然說不下去了,只要想到那把劍,就止不住顫抖。
“你說……那柄劍,是不是就是霜翹?”
“哈哈……”他的同伴頗為苦澀地笑了兩聲,“總之不關我們的事了,作者對季識逍的歸雪時期描寫太少,以後還是別來了。”
第5章 春江花月夜(三)
歸雪宗的山腳下,一處凡間小城裡。
這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
“然後呢?你就提了一嘴季識逍的名字?他們就不和你打了?”老麻雀嘰嘰喳喳的。
“對啊。”烏夢榆很不開心,“欺軟怕硬咯,打不過季識逍就來欺負我。”
“我看哪,你們是半斤八兩,一個想著投機取巧,一個想著偷奸耍滑,嘿嘿……”聽風是搖頭晃腦地點評著。
這是張圓圓的木桌,桌上擺滿了片成薄片的烤鴨,乳白色的鴨湯浮動著碎蔥屑,荷葉餅還在騰騰地升起熱氣。
圓臉師姐程若,和藹師兄孟越思,楚明漪師姐坐在另三個座位上。
歸雪宗外的這家小小的烤鴨店,味道可以稱得上是一絕。歸雪弟子常常來這裡小聚。
烏夢榆本來還邀請了鑄劍長老一同來這家烤鴨店的,但是長老說自己需要回去鑄劍。
師姐程若聽得這話“哈哈”大笑:“老麻,你別說她了,今天那一招春江花月夜已經使得很好了。”
“師妹放寬心好啦,十派按照往年的順序輪下來的話,我們第一場對上的應該是幻海閣的人,他們挺好打的。”她又勉勵了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