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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言嘲諷一通,玉黎清卻全然不生氣,一張小臉笑的像春日裡的桃花一般,溫柔問她。
“姐姐身上穿的這身雲華錦,是在周氏布行買的吧?”
玉黎清看著盧素素穿著一身張揚的艷粉色,細細的欣賞著。
聽到她對自己的衣裳這麼感興趣,盧素素心中滿是優越感,誇耀說“那是自然,周家的絲綢錦緞可是供給皇家的貴重之物,只我身上這一件便值五兩金子呢。”
說完不忘嘲諷她:“可惜你們玉氏布行里賣的都是些販夫走卒,漁農工商才穿的棉布粗布,這樣好的錦緞,只怕妹妹你買不到吧。”
聞言,玉天磊和玉黎清都笑了。
氣氛一改方才的嚴肅壓抑,話題轉到布料上,沒有人比他們父女知道的更多。
盧素素覺得自己像個被圍觀的傻瓜,怒道:“你笑什麼?”
玉黎清輕飄飄說:“我笑姐姐跟我說笑話,這雲華錦是我玉家最先織造出的,近兩年才被周家仿製出來,沒想到成了姐姐眼中的稀罕物。”
不知她說的是真是假,盧素素看向自己的衣裳,忽然覺得這一身是過時的破布,儼然忘了今日要談的正事。
坐在主位上的盧慶看不下去了,開口提醒道:“素素。”
盧素素才回過神來,看向玉黎清,怎麼看怎麼討厭。
憑什麼一個商女能和江公子扯上關係,昨日只喝了兩杯便裝著醉得多厲害,騙著江公子在眾目睽睽之下把人抱走。
真是心機深沉。
若是她,一定賢惠乖巧,又怎會在那麼多人面前裝醉,丟江公子的臉。
看著盧素素的表情一會兒紅一會兒白,玉黎清心裡多少也有了成算,自己只怕是被當成眼中釘了。
若再不表態,就要被這一家子當成軟柿子捏了。
她站起身來對盧慶行禮,不卑不亢道:“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大人的心思我能理解,但世間才俊何止萬千,大人何必要紆尊來與我們爭搶,我家不過是賣布的商戶,最多也就是少賺些錢財,若因此事壞了盧家的名聲,才是真的不好了。”
把事情明明白白的說開,玉黎清看了一眼父親,他朝著自己滿意的點了點頭,很是贊同她說的這番話。
再看坐在主位上的一對夫妻,臉色已沒了方才的輕鬆。
盧慶坐直了身子,把後背從椅背上挺直,嚴肅的盯著她,“這麼說,你們是不願意退婚了?”
許是見過了謀權篡位的奸臣江丞相,看著隱隱有怒意的府尹,玉黎清心中並不懼怕,反而覺得好笑。
江丞相做壞事還要背著人耍心機,這位府尹卻是光明正大,生怕人不知道他是個小人。
她淡淡的說:“君子有成人之美,還請大人成全我們。”
玉黎清越不害怕,盧慶便越沉不住氣。
冷哼道:“原想著你父親是個樂善好施的大善人,本府才把你們叫過來好生商量,沒想到你一個小姑娘倒自私的很,是不是早就想著嫁去梁京,攀附權貴?”
“大人這麼說,小女子也沒什麼好解釋的。”
玉黎清躬身說著,不急不躁道,“若是盧姐姐實在羨慕我這樁姻緣,等我嫁去了梁京,一定為盧姐姐尋一樁好親事,以報大人愛民如子之恩。”
一說到盧素素的親事,張夫人也沉不住氣了,一改方才的慈愛和善,黑著臉說,“我女兒的親事,用不著你來操心。”
“夫人說這話可就見外了。”玉黎清站直了身子,熱切道,“方才夫人不還要為我安排親事嗎,夫人如此看重我,我又怎能不幫襯著盧姐姐呢。”
她一臉真誠,對著張夫人說:“只是不知道盧姐姐喜歡什麼樣的,侯府庶子對盧姐姐而言屬實是委屈了,要我說,姐姐合該相看高官新貴,王侯家的嫡子,夫人意下如何?”
聽她口無遮攔的一通胡說,盧家人個個臉色難看,連玉天磊都覺得有些不妥。
玉黎清卻沒有收斂的意思,人善被人欺,她雖是個好說話的,卻容忍不了自己和父親被人折辱。
也不容許他們將江昭元當成個玩意兒似的,看中了想奪走便奪走。
既然盧家敢把她從正門請進來,她就敢以彼之道還之彼身。
盧慶猛的拍了一下桌子,呵止她:“你給我住口,我家女兒又不是嫁不出去,用得著你在這兒胡言亂語。”
突然的重響嚇了盧素素一跳,玉天磊心中也是一驚,看向盧慶,生怕他發號施令,將他們父女二人關進大牢里去。
玉黎清卻不被他的虛張聲勢嚇到,她有度量,知道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更知道盧慶不會因為她幾句話就給他治罪,那樣反而會落人把柄。
做出一副疑惑的模樣,反問:“既然盧姐姐不是嫁不出去,那怎麼會盯上旁人的未婚夫?”
聽罷,盧素素抓緊了椅子,皺眉道:“你什麼意思,你在罵我?”
玉黎清一臉無辜道:“冤枉啊,我只是擔心姐姐的姻緣。”
抓不住她話中的把柄,盧素素氣急敗壞,咬牙道:“玉黎清,別以為你和江公子有婚約,我們就不敢動你,你再胡說,我就讓父親把你打進大牢。”
玉黎清低下頭,佯裝著抹眼淚,哼唧道:“我可是一片真心為了姐姐,姐姐不領情就罷了,怎麼還要把我關起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