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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些沒反應過來,一時失語。
那人看到她卻露出一副早就預料到的表情,笑道:“你果然來了。”
玉黎清後退半步,疑惑道:“周嫣?你怎麼會在這兒?”
眼前的女子穿著嬌艷的衣裳,挽起的髮髻上別著金玉的髮飾,額前留了一縷柔發,堪堪別到耳後,嬌媚無雙。
記憶中周嫣雖然性情張揚,卻也從未有過這樣媚色的裝扮,近一年未見,不成想她變化這麼大。
周嫣沒有回答她的疑惑,反說:“我就知道,你家的貨出了問題,你一定不會袖手旁觀。”
“是你?”玉黎清猛然意識到。
要想找模樣相似,但質量天差地別的布料替換,必然是熟悉布料的人才能辦得到,不然很容易就會被人發現。
“你就沒想到是我嗎?”周嫣的笑容變得扭曲起來,“難道你不知道,我如今是燕王的侍妾?”
來者不善,身後的兩個護衛已經把手按在了刀柄上。
比起警惕,玉黎清心中更多的是不解,“你為什麼要陷害我家?難道我有哪裡得罪過你,還是說是燕王逼迫你這樣做的?”
周嫣輕佻的笑著,“逼迫不逼迫又有什麼區別,反正我想做什麼從來由不得自己。”
看向她的眼神漸漸變得兇狠起來,“至於你哪裡得罪過我,難道你不記得了?當初如果不是你從中作梗,我早就與杜公子互通情腸,嫁做人婦,又怎會落到如今為人侍妾的地步。”
玉黎清分辨道:“杜公子若是真心喜歡你,早在你被送進京之前就該去提親,而你為人侍妾也是你父兄的安排,我一個外人如何能干涉你的婚姻大事。”
聽她說的理直氣壯,周嫣越發不能鎮定,指責她:“若不是你去參加皇商酌選,我們家也不會生意慘澹,我父親又怎麼會把我獻給燕王。”
滿腔怨懟,一步一步朝她逼近,“你敢說我落到現在這地,與你無關?”
身後的護衛見狀不妙,要上來攔下周嫣,卻被玉黎清抬手擋在身後。
玉黎清沒有半分退卻,昂首挺胸的直視著昔日的同窗,說道:“你這是謬論,布行生意不好就該想著如何讓生意變好,而不是去攀附權貴,賣女求榮。”
“周嫣,你我同窗一場,我雖一直與你鬥嘴,卻並未恨過你。”
“我知道你現在過得不容易,但你也該清醒些,你可以怪父親兄長不在乎你的婚事,怪杜公子無情無義,甚至怪燕王待你不善,唯獨不能把你的苦痛歸咎到我身上。”
周嫣後退半步,冷笑一聲,“事情已成定局,你想怎麼說都行,咱們出身差不多,憑什麼你就能嫁進侯府做正頭夫人,而我就只能做個侍妾?”
聽她說這種話,玉黎清心中更為淒涼。
當初,周嫣可是連江昭元都瞧不上眼,心比天高,如今遭了難,卻還是想著攀比嫉妒,已然被怨念蒙蔽了雙眼。
她替她感到不值,輕語道:“我聽人說,燕王被罰了禁足,你的日子也很不好過吧。”
“少在這假惺惺。”周嫣扭過頭去。
玉黎清考慮一會兒,認真道:“你若是願意,我可以幫你離開燕王,回到揚州重新開始。”
“重新來過?說的好聽。”像是聽到了笑話似的,周嫣嘲笑幾聲,面容漸漸冷下來,自嘲道,“如今我身子已經壞了,還有誰肯要我。”
玉黎清安慰她說:“就算失了清白,也並非不能再定姻緣。”
“你聽不懂嗎?”周嫣抬起眸子,心如死灰,“我的身子壞了,別說生兒育女,只怕壽命也沒多少年。”
“……怎會這樣?”玉黎清一臉震驚。
好好的一個人,進京不到一年,怎麼就變成這樣了。
“對啊,你的江公子把你護的那樣好,你當然不知道。”看著她驚訝中帶著恐懼的模樣,周嫣總算覺得舒心了些。
她的一生本來耀眼奪目,如果不是玉黎清,她又怎麼會失了光彩,淪落到如此地步。
周嫣不甘心,不甘心只有自己如此悲苦,冷言道,“你要不要聽一聽,王爺是如何讓人折辱於我,那些道貌岸然的官員,在我身上都做了什麼下作事?”
玉黎清害怕著往後退。
若若猛的衝上來把周嫣推開,“你別過來!”
周嫣一個踉蹌往後退了半步,伸手扶住牆才讓穩住身子。
見她們懼怕自己,心中又是爽快又是淒涼,可玉黎清沒有逃開,反而對她說:“哪怕是這樣……只要有門手藝,就能活下去。你不是很會繡花嗎,只要你願意,總有辦法重新開始。”
真是天真啊。
周嫣冷笑一聲,捂著臉,表情扭曲。
也對,玉黎清從小就聰明,學什麼一點就通,父母對她萬般寵愛,就算母親去世,她的父親也沒有再娶,把她當成寶貝寵著,如今又有了一個能為她遮風避雨的未婚夫江昭元,她當然有天真的資本。
可是自己和她不一樣。
周嫣無時無刻不體會著這一點,人和人的命是不一樣的,她多麼羨慕玉黎清有父母疼愛,而她自己卻只是父親眼中的“賠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