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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找到證據?”江昭元不動聲色地問。
二人不斷路過一同下學的學子,說話的聲音儘量放低,不好給人察覺。
方毅回稟道:“醫館的人說,那天的確有人往盧府送了一支竹筒,但影衛們怎麼也找不到藏在竹筒里的密信。”
江昭元並不驚慌,從容道:“既有密信,盧慶定要找地方藏著,若連影衛都找不到,就只能是被別人拿走了。”
“誰會這麼做?”
“有了那封密信,就有了談判的資本,池家,蕭家,都有可能。”江昭元說著,像是並不把這事看得很重,語氣很輕盈。
方毅接話道:“那我再讓人去池家和蕭家搜一遍。”
“不必了。”江昭元制止了他,“那人有意藏起密信,必然想加以利用,遲早會帶著密信露頭。”
方毅從不懷疑公子的決定,便將此事壓了下來。
平靜的日子一天天過去,蕭氏的秋風吹在揚州城裡,十月中旬,街道上飄著幾片北風吹落的樹葉,天氣愈發冷起來。
風平浪靜的揚州城發生了一件大事。
一個月前,原先的府尹盧慶因為貪贓枉法被關進了大牢。
前些日子,傳令官親自從梁京趕來,宣讀了皇上對揚州府盧慶的判罰,數罪併罰,判其抄家,斬於菜市口,秋後問斬。
其夫人私殺家奴,知曉盧慶的罪狀卻隱瞞不報,被流放到西南做苦役。
盧家人在老家的親戚私占民田,在鄉中欺男霸女,被罰了一百兩白銀,還要再坐三年牢。
整個盧家只剩下一個孤苦無依的盧素素,身上雖然沒有罪名,卻因為父親母親的罪狀被牽連,罰沒為奴,被老家的一位員外買去做了妾室,後再沒有聽到她的消息。
坊間的百姓都在為盧家的倒台倍感欣喜,歡呼雀躍著迎來新的府尹。
皇上指派的新任揚州府尹崔道成今日坐著馬車來到了揚州城。
崔道成本是揚州下屬縣的一個小縣令,因為在任期間政績頗豐,又深得民心,因此得到推薦,被提拔為揚州府尹。
對於愛民如子的新府尹,百姓們夾道歡迎,都想來看一看新府尹的模樣。
街道上人潮擁擠,載著府尹的馬車在人群中緩慢行駛著,崔道成撩著窗簾從外頭的百姓的問好,街道上一片熱鬧嘈嚷的景象。
街邊的茶樓里,有不少客人從二樓探出頭去看個熱鬧。
在茶樓雅間裡,一青年站起身來關上窗戶,將吵鬧的聲響隔絕在了屋外。
坐下身時,恭敬的倒了一杯茶端到桌子另一邊,“這樓里的鐵觀音是上佳,公子嘗嘗。”
身著雲山青衣的少年坐在桌邊,並沒有捧他端來的茶,摩挲著手心裡的一顆玉珠,道:“你今日請我過來,應當不止為了這杯茶吧。”
蕭信端正坐著,說道:“我知道公子在找東西。”
他一開口,江昭元就知道是在說什麼,原本早有設想,眼下聽他所言並未驚訝,嘆道:“原來在你手上。”
蕭信解釋說:“當時我陪父親去抓捕盧慶,意外在他書房裡發現了這個,想著這東西應該對公子有用,才私自收了起來。”
一邊說著,從懷裡掏出疊的整齊的密信,雙手奉到江昭元面前。
江昭元將信紙從他手上拿過來,展開看了一眼,上頭果然有燕王的私印。
看過之後便將信放回桌上。
“你想要什麼?”
蕭信開口道:“兩年前,家父本該調去梁京鎮守,卻被燕王在皇上面前嚼舌根,將我父親從調選的名單中撤下,換了燕王的家臣……這件事,我一直耿耿於懷。”
“你想讓我幫你父親調去梁京?”江昭元側過臉看著他。
蕭信趕忙擺手,“並非如此,家父為人耿直,哪怕吃了虧也願意忍著,但我卻不能咽下這口氣。皇上仁厚,燕王卻徇私枉法,狂妄自大,怎配為一國儲君。”
似乎是沒想到蕭信能說出這樣一番言論,江昭元挑了一下手指,“說下去。”
“皇上年歲大了,燕王為嫡子,必然會立為儲君,日後登基大寶。若是他做上了龍椅,只怕天下永無寧日……我想求公子,日後助一賢明皇子為儲。”
聽到這裡,江昭元冷哼一聲,“這立誰為儲君,我一個小小的舉子,恐怕幫不上你的忙。”
“公子一定可以。”蕭信激動道,“我初見公子便知以公子的才華,日後必然在官場上風生水起,可做皇上的臂膀,定能在朝堂中說得上話。”
江昭元站起身來。
在蕭信期待的眼神,他將那碗新倒的茶水端起,倒掉了茶水,把茶碗放回桌上。
“你這茶我消受不起。”說罷,江昭元轉身要往外走。
“公子,為何?”蕭信緊張的跟在他身後挽留。
江昭元回了他一句:“你把這話原原本本的去同你父親說一遍,就不只是倒一杯茶這麼簡單了。”
蕭信愣在原地,還是不明白自己錯在了哪裡。
江昭元停下了腳步,回身說:“我欣賞你的野心,只是你自己做不到的事,便用這麼一點蠅頭小利來同我做交易,讓我為你辦事,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