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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黎清小聲問:“我想問問關於二公子的事你知道多少,比如說他喜歡吃什麼,穿什麼,平日裡拿什麼做消遣,討厭什麼……”
“小的知道的不多,只知公子平日裡話不多,來的時候有些暈船,至於吃的用的,小的就不太了解了。”
就這麼點兒信息?
玉黎清皺眉,“你不是二公子的小廝嗎,跟在他身旁那麼久,怎麼會連他的喜好厭惡都不知道呢?是不是故意瞞著我?”
“小的不敢欺瞞。”方毅頭低的更低,“小的跟在公子身邊不過一月,平日裡公子並不多言,”
“不過一月?這麼說,二公子是啟程來揚州前才把你招到身邊的?”
“是。”
玉黎清有些不明白,“若要遠行,應當讓心腹隨行才對,二公子為何要帶你?”
“小的初入侯府時,曾聽到府里的下人議論,說是……”
方毅猶豫著,實誠的眼神里笨拙的思考著,努力回憶當初所見所聞。
“公子的左右心腹被人毒殺,侯爺卻不願深究此事,公子怕下毒之人藏在府中會對自己不利,所以才自請來揚州避風頭。”
隨口一問,竟然牽扯出兩條人命。
玉黎清實在無法理解,若方毅說的是真的,那此次揚州之行就不是侯爺的意思,而是江昭元自己主動過來,原因是要躲避毒殺——是人要害他?
這也能說得通,為何發生了前世沒有發生過的事。
江昭元突然來到揚州,不願獨居而是要借住在她家裡,寧願臨時買一個小廝也不願帶侯府的人過來,種種跡象都說明他是在躲避危險。
他身為侯府公子,如此狼狽無助,心腹都死了,做父親的竟然不管不問,他一個人面對恐懼,心裡該多害怕……
“玉姑娘?”
軟糯的聲音在背後響起,少年的聲線稚嫩輕鬆,讓玉黎清從沉重的心情中回過神來。
少年從房中走出,靜靜的看他們,疑惑道:“你們兩個在說什麼?”
方毅沉默著低下頭。
玉黎清轉過身看著他,眼神中多了幾分憐惜,勉強扯出一絲笑來,“沒說什麼,只是出來碰見了就隨便聊聊。”
她不想提起他的傷心事,胡亂搪塞過去。
聽她回答後,江昭元沒有多問,淡淡的微笑著說:“玉姑娘若是沒有別的事,我就先回房了。”
玉黎清也說:“你明日也該去書院了,早些回去準備吧。”
江昭元點頭示意後帶了方毅離開。
少年離去的背影被落日的餘暉籠罩著,如色彩迷離的泡影般美麗夢幻,卻也脆弱易碎,似乎用手輕輕一撥,就會消失。
玉黎清心裡很不是滋味。
她活了一輩子,自以為看透了江昭元的真面目,死後那樣的恨他,甚至想著與他此生不負相見。
可她……究竟知道江昭元多少呢。
他也曾是一個純真無邪的少年,藍衣翩翩,不染纖塵。只是他生在那樣一個侯府,無人照管,久而久之便開始不明是非,慢慢陷入泥潭,卻沒有人願意拉他一把。
前世的她看著江昭元獨來獨往,身邊沒有朋友沒有親人,一心撲在政務上。
她曾以為那是江昭元勤政為民,現在才知道是因為沒有歸處,除了把握更大的權力,他別無所求,也不知該求什麼。
如果有一個人願意拉他一把。
讓他知道對錯是非,讓他明白生命可貴,不可以濫害無辜,讓他看到除了權力之外,這世上還有旁的東西值得留戀追逐。
那今生會不會有不一樣的結局?
作者有話說:
寫不動了,明天兩更吧(趴)
第6章
死前有多恨,現在就有多糾結。
玉黎清煩躁的在長廊下走來走去,踩著夕陽投下的一排廊柱的影子。
她沒有義務去感化他,守護他天真善良的本性,偏偏他們被一紙婚約拴在一起,只要這婚約不解除,江昭元作惡,她就要跟著遭報應。
救他也是救自己。
而且他現在看上去還挺可愛的。
沒有那麼嚇人,也沒那麼冷僻,好像還很好說話的樣子。
總歸他是要在府里住下了,以後抬頭不見低頭見,有的是機會同他相處。
要不就試一試?
就算辦不成,等他讀完了書回去梁京,那時她應該也能勸得動父親去解除婚約了,到時他們分隔兩地,再無瓜葛,自己也不會被他牽連。
這麼想來,似乎是件穩賺不賠的買賣。
“好,那就試試。”玉黎清暗暗做下決定。
夕陽漸漸落下,庭院裡暗下來,玉天磊喝乾了最後一遍茶,從後廳走出來,小廝在身後關上門。
“父親!”少女從一旁冒出來。
玉天磊嚇了一跳,看著古靈精怪的女兒,“天都快黑了,你怎麼還在這?”
“我在等父親。”玉黎清背著手往他身邊湊,撒著嬌問,“那本札記,父親看完了沒?”
玉天磊點點頭,“看完了,寫的不錯,對咱家產業的掌柜管事、管理方法都記錄的很詳細,對布料和染色的工藝也吃的透,短短一個月能寫下這些,足以看出你是用了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