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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胡鬧,父親,你再給我幾天時間,我一定能把織坊辦好。”玉黎清說的小聲,語氣卻難得的穩重。
一旁的玉晟聽著父女兩個爭執,只當是看戲。
玉天磊心有無奈,實在是被山匪這事嚇怕了,苦苦勸她:“我知道你的初心是好的,但現在真的不行,你孤身在外已經讓我很擔心了,更別說你還私自把江公子帶了出來。”
“嗯?”玉黎清愣了一下。
“江公子來到揚州是讀書的,不是來陪你四處瞎跑折騰。”玉天磊心裡實在是著急,勸著勸著,就成了訓斥。
玉黎清倒不介意父親訓她。
只是江昭元不是說他和父親說過,才來陪她一起出行嗎?怎麼聽父親這意思,像是完全不知道江昭元是主動找來的。
他騙了她。
意識到這一點,玉黎清沒有過於驚訝,他知道江昭元很聰明,連山匪都能被他玩弄於鼓掌之中,更別說是她。
可是……她的心情依舊不受控制的墜落下去。
她本以為十五歲的江昭元會比江丞相要真誠純潔,所以對他毫不設防,甚至拿他當成個不懂事的孩子來哄著。
原來騙人這種事,他早已經是爐火純青,不管是對窮凶極惡之人,還是對她,都一視同仁。
或許在他眼中,她就像那些山匪一樣,是個好難捏的傻瓜吧。
她怎麼那麼傻,前世被騙了那麼久,這一輩子,竟然還願意相信他。
越想越難過,壓抑著喉嚨里的哽咽,悶聲道:“那……你們把江公子帶回去吧,我自己帶人進山里去。”
聽到少女壓抑的哽咽聲,江昭元這才反應過來,他說的謊話太多,自己都習以為常了,趕忙彌補說:“伯父,是我擔心清清的安危,才自作主張跟著她。”
聽他解釋,玉天磊反而說:“江公子,你也不希望清兒在外頭碰到危險吧,快幫我勸勸她,咱們一起回去。”
“不。”少年沒有半分猶豫,拒絕了他。
轉頭看向玉黎清,卻瞧不見她眼中的神色,“我要陪她一起去。”
家丁們從山林里找回了跑丟的馬車,玉天磊和玉晟終究還是沒能勸動玉黎清,看著他們上了馬車,又是著急又是擔心,卻怎麼也攔不住。
玉晟扶著玉天磊上馬車,在一旁勸說:“這樣也好,堂妹總歸是要嫁出去的,江公子願意護著她,至少能保她後半生無憂。”
玉天磊沒有應答。
文縐縐的臉愈發滄桑。
他以為清兒的決定只是心血來潮,一時衝動,從來都沒期待她能做出什麼成就,可是她遇到了這麼大的危險竟然還要不管不顧的往裡走,連他的話都不聽。
這股子不撞南牆不回頭的倔勁兒,和她母親真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若是婉兒還活著,她會怎麼做?
他不想讓女兒打理家業,真的是對的嗎,要是讓婉兒知道他管教女兒是這副狼狽的模樣,一定會笑他的。
想到這裡,淚水又一次模糊了雙眼。
玉天磊把隨身帶著的錢袋給了朱陽,“快拿去給小姐,出門在外,身上沒有銀子可不行。”
“誒。”朱陽拿了錢袋,偏頭看了一眼玉晟,像是在等他。
玉晟被盯的有點不自在,猶豫著從懷裡掏出了錢袋,再不情願也要大方地說:“拿去吧,別讓堂妹在外頭被錢困住了手腳。”
握著兩包銀子,朱陽下馬跑到前頭的馬車邊,將銀子透過車窗給了玉黎清。
坐在馬車裡,收好銀子,玉黎清一聲不吭——江昭元就坐在身邊,她不想和他說話。
“清清……”少年小聲嚶吟著,知道自己辦了錯事,話都不敢大聲說。
玉黎清雖然做事衝動,心情變得也快,但還是有底線的,一起出城又不是什麼大事,只要他好好說,她也不是完全不會答應,為什麼一定要騙人呢。
現在就習慣靠說謊來達成目的,以後只會做出更過分的事。
得讓他知道,說謊話總有被人識破的一天,被別人識破,就要付出代價,受到懲罰。
她在他面前伸出三根手指,嚴肅道:“你騙了我,我很生氣,所以我決定三天不理你。”
少年委屈皺眉,“這怎麼行?”
他慌張解釋說:“我是擔心你,想和你一起,所以才編了個藉口,你就原諒我這一回吧。”
玉黎清扭過頭,才不聽他狡辯,誰知道他這句是真是假。
少年是真著急了,攥著藍底銀紋的衣袖不撒手,嘴唇都咬出了印子,苦苦哀求道:“我犯了錯是該受罰,可是……我也幫忙剿了這幫山匪,能不能也功過相抵?”
聞言,玉黎清認真的思考起來,不過多時,點了點頭,“能抵。”
繼續扭過頭,“那就一天。”
聽罷,少年五根手指都攥白了,用力咬過的唇異樣殷紅,看向玉黎清的眼神,極為壓抑,眼波流轉間儘是難掩的苦楚,委屈道:“整整一日,你還不如要了我的命去。”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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