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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園子裡各處掛了燈籠照明,在昏暗的夜裡連成了一條條灑著微光的的道路,玉黎清沿著主路往回走,若若陪在身旁,二人誰都沒有多言。
直到進了春棠軒,玉黎清才開口:“問到了嗎?”
若若點點頭,“管家說今天只有三個丫鬟到春堂軒打掃過,是蘇紅,小桃和小晴,奴婢方才又問了朱大哥,今日去了碧桐院的是小晴。”
玉府里的下人大大小小有四五十個,府里的園林花草時常需要清掃修繕,有半數的下人買回來就是為了打掃庭院,並不會讓他們接觸書房臥房等重地。
這三個人的名字並不陌生,玉黎清見過她們在園子裡修剪花草,看上去本本分分的,卻猜不到她們心裡在想什麼。
“叫人去把她們叫過來,我倒要問問她們哪裡來的膽子私闖我的房間。”玉黎清推開書房的門走了進去。
在她院子裡服侍的丫鬟點起了燈籠,書房裡也燃著蠟燭,十分明亮。
玉黎清坐在書桌後邊寫功課邊等人。
寫到一半,三人被兩個婆子帶著來到她面前。
玉黎清抬起頭來,對兩個婆子說:“你們先下去吧,我有事要單獨問她們。”
“是。”
兩個婆子出去之後,屋裡只剩下若若和三個丫鬟,玉黎清輕聲問,“知道我為什麼叫你們過來嗎?”
三人跪在地上低著頭不敢應聲,蘇紅小聲道,“奴婢們不知。”
玉黎清凝視著她們臉上的表情,說道:“今天你們之中有人私自闖進了我的臥房,還拿了我屋裡的東西,原本我打算罰你們一人二十板子,但想著或許有人不知情,無辜被牽連,才把你叫過來問個清楚。”
若若站在她身旁,凶著臉道:“究竟是誰進了小姐的臥房,你們現在指出來,還能少受些苦。”
三人沉默著。
小桃抬起頭來,顫聲道:“是小晴。”
忽然被指認,小晴緊張道:“小姐,奴婢冤枉啊,是蘇紅說她看見小姐屋裡有髒衣裳讓我取了拿去洗,我才進去的。”
蘇紅看向小晴,“你有證據嗎?小姐,她這是誣陷我!”說著又一臉無辜的看向玉黎清。
兩人各說各有理,一時難辨真假,玉黎清不聽他們一面之詞,問小桃:“同在一處,你有沒有聽到蘇紅對小晴說什麼?”
小桃老實答:“奴婢看到她們在說話,但是沒聽清,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
聽到這裡,玉黎清心裡有了譜,“既然這樣,小晴和蘇紅各打二十板子,小桃知情不報,按理也該打你幾板子,但看在你主動坦白的份上,就只打五板,以做警示。”
“小姐,奴婢是冤枉的。”小晴委屈的快要哭出來了。
蘇紅也不甘示弱,“小姐,小晴故意要拉奴婢下水,還請您明察。”
唯有小桃安分的伏下身,不言不語,認下了懲罰。
三人被婆子帶走後,玉黎清吩咐若若:“跟管家說一聲,把她們三個都調去前院做粗活,不許進後院。”
若若不解,“小桃也要去?”
另外兩個犯了錯不假,可小桃怎麼看都像是被無辜牽扯進來的。
玉黎清提起筆繼續寫功課,淡淡道:“這事還沒完,咱們就等著看吧。”
三個丫鬟明明知道私闖臥房會受懲罰,小桃看到小晴進屋卻不阻止,蘇紅只說自己被誣陷,卻也沒有證據能證明自己的清白。
寢衣被拿給父親,無非是兩個原因,一是告訴父親她和江昭元私會過,二是怕此事被玉家以外的人知道。
歸根到底,是有人盼著父親得知此事後,催促她和江昭元成親。又怕事情鬧大會丟了玉家的臉面,所以才單獨把寢衣拿給父親一人看。
玉晟。
除了他,玉黎清想不到別人。
前腳剛放了一個小織坊給她,在父親面前留下好印象,後腳便讓人來盯她的私事,暗戳戳地對付她,堂兄果然聰明。
不過她也不差,這才剛開始,她一定不會輸給堂兄。
過了半個時辰,玉黎清寫好了功課收進書箱裡,從座位上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
是時候該回去睡覺了。
她走到門前,拉開門——悄悄關上。
是不是看錯了?
怎麼她的海棠樹下面有個人?
再次打開門,靠在樹下的少年也轉過身來,對上她的視線後,整個人都變得神采奕奕,玉黎清仿佛能看到他身後搖的歡快的尾巴。
他這是等了多久,沒被人看見吧?
玉黎清左右看看沒有外人,走進院子裡,問:“這麼晚,你怎麼過來了?”
少年從樹下的陰影中走出,微黃的燈籠光亮照在他身上,在寂靜的夜裡,仿佛從仙境踏出的小仙君,渾身散發著溫潤的光輝。
他走到她面前,微笑道:“就是想看看你。”
玉黎清撇過臉去,心道住在一起日日都能看到,做什麼特意晚上跑來這一趟,真是黏人。
她轉開話題說:“我父親留你,是跟你說了什麼嗎?”
被問到此處,江昭元臉頰浮起兩道薄薄的紅暈,靦腆道:“伯父說讓我以後好好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