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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兩銀子,夠買二十個這樣的花瓶了。
兩個地痞稍微猶豫了一會,裝作不情願的答應下來,“我也就是看在小姐是個明事理的人,才放過他。”
玉黎清招了招手,若若過去遞給二人五兩銀子,地痞掂量了下銀子的分量,隨後便開開心心的收拾了地上擺的零碎,離開了。
沒了熱鬧可看,停在兩側圍觀的人也漸漸散去。
玉黎清看了男子一眼,見他仍舊沒有要說話的意思,也不強求,對他禮貌的低了下身子,隨後便往自家馬車走過去。
“你……”男子在身後叫住她。
“嗯?”玉黎清回身看他。
那男子臉色稍微柔和了些,好看的眉眼卻不直視她,略帶著些埋怨似的問道:“為何要同他們妥協,應當送他們去府衙,你這樣,是助長了他們的欺詐。”
玉黎清靜靜的回他:“他們流落街頭,不務正業,也並非樂在其中。因為先前的府尹不理民生,所以許多人都找不到餬口的營生,無奈才拋下顏面,以此為生。”
人總是要吃飯的,餓急了,什麼事兒都能做出來。
若他們真的是極惡之人,便不會為了五兩銀子就收手。
剛才見那地痞走的時候還不忘把那把生了鏽的破刀別在腰間,想來也是有些在乎的東西。
玉黎清勸他一句,“公子正直不屈是好事,但過剛易折,世間並非只有黑白,只望公子下回能跟人多說幾句話,也好讓人知道,公子是個明事理的。”
說罷,便離開了此處。
男子站在身後,望著她離去的背影,眸中神色略顯複雜。
過了一會兒,一旁的小巷裡走出來一個身著布衣的青年,在街上左右掃了兩圈才看到站在街旁的墨綠衣男子。
小跑著跟過來,喘氣道:“公子,你怎麼到這邊來了?也不提前跟奴才說一聲,真是讓奴才好找。”
“出來辦點私事。”男子答著,繼續在街上逛起來。
“辦什麼事?”小廝追問。
男子隨意道:“去買點見面禮。”
聞言,小廝有點緊張,“不會是給二公子準備的吧?”
“不是。”男子淡淡道。
聽罷,小廝鬆了口氣,開口說:“我就說嘛,二公子那個臭脾氣,是個人都受不了,連老爺都不把他放在眼裡,讓他自生自滅,公子您何必管他死活,還是先忙咱們自己的事最要緊。”
小廝沒大沒小的抱怨,讓男子神色越發凝重,呵止他:“住口。”
被公子罵了,小廝才知道收斂,“奴才多言了。”
夜色漸深,路邊的燈籠越顯明亮,在蕭瑟的秋風中輕輕搖擺,照著地上的人影也一起晃動。
玉黎清提著糕點走進家門,穿過長廊剛進花園就見到了站在石橋上的少年。
他側身站站在蓮花池中的石橋上,雙眸微閉,稍仰起頭向著明月。
長發靜靜的散落在肩上,束在身後的白玉發冠被月光照得銀亮似雪,發間好似鋪了一片銀光。
在微涼的秋夜裡,他穿著一身單薄的輕衫,套一件月白色外衣,系在腰間的飄帶輕盈如紗,夜風乍起,飄帶隨風飄動,如夢如幻。
皎潔的月光在他臉上描摹出光與影的輪廓,他卻只是靜靜的閉著雙眼,任月光在他身上流動。
明月下,一池荷葉只剩得寥寥幾片,平靜無波瀾的池面上映照著月光,橋上人影倒映在水面上,美的如同一幅水墨。
少年仿佛從畫中走出來的仙人。
側身立在橋上,在月光下顯得聖潔而美好,玉黎清控制不住內心的悸動,從青石板路上拐了過去。
無人走動的花園裡格外安靜,江昭元享受著月光的清涼和眼中黑暗之外霧蒙蒙的白色。
他在等人。
因為知道那人一定會來,所以連等待都變得甜蜜而有意義。
逐漸靠近的腳步聲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聽出那是誰,少年緩緩睜開眼睛,轉頭看過去。
那雙清澈透亮的眼睛好像淺草底的潭水一般靈動而潤澤,當他轉過身來,那眼底的光亮映照著她的身影,仿佛有星星落在了她身側。
“清清?”他朝著她的方向,輕聲喚著她的名字,淡雅的面容上勾起微笑。
即使剛才在路上見到一個美人,也無法讓玉黎清否認自家的小美人才是這世間最美的男子。
與他眼神對視,玉黎清心跳驟然加快,羞澀著側過頭,不自然地摸了摸臉頰。
少年踏著步子下橋來。
待他走到面前,玉黎清越發將他的眉眼看得清楚,遠山似的眉峰,深邃的眼眶,月光下閃著光輝的明眸仿佛一對黑曜石,看向她的眼神中帶著些撒嬌似的幽怨。
“今日怎麼回來這麼晚?”少年說著,人已經走到了她身邊,不著痕跡的把她身旁的若若擠到了後面去。
“碰上點事,在路上耽擱了一會兒。”玉黎清把手上的點心提給他看,微笑著說,“張家鋪子裡今天新上了一種兔子糖,我特意買了點回來,拿給你嘗嘗。”
“哦?”少年也沒聽說過這種糖,好奇的看過去。
玉黎清拆開了包在油紙外的線,捏了一顆送到他嘴邊,“啊,張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