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一會兒一個脾氣,真真是孩子心性。
朱陽輕聲道:“小姐年紀還小,您不想把她留在身旁多養幾年?真要等小姐出嫁了,以後家裡可就冷清了。”
聽罷,玉天磊直起身子來,嘆息說:“婉婉去了之後,我孤身一人活著也沒什麼意思,只是還放不下清兒和家中的產業,等他們都有了值得託付的人,我也就能安心去了。”
“老爺別說這樣的話,您身體好著呢,再多活個幾十年,要看到膝下兒孫滿堂才好。”
玉天磊笑了:“做人不能太貪心。”
話沒說幾句就聽到竹林對面傳來一聲驚喊,“是誰在那兒?”
玉黎清早覺得不對勁,像是給什麼人偷偷盯著,轉過頭就看到竹林後的假山旁有兩個鬼鬼祟祟的身影。
她小跑過來,抓了玉天磊一個現行。
玉天磊年紀大了,平日裡久坐書房,腿腳不太利索,有朱陽扶著也跑不出多遠,聽了聲音,剛跑兩步就被玉黎清抓住了。
“父親?”
玉黎清背著小手,像個精明的小狐狸俏皮地走到玉天磊面前,看他一副做賊心虛的模樣,質問道:“父親不是說有帳目沒看完嗎,跑到這裡來做什麼?這樣清閒,莫不是連我的札記都看完了?”
玉天磊讓朱陽鬆開自己,答她:“我都看了。”
“是認真看完了?”玉黎清的杏眸狐疑地看著他。
玉天磊從小教育女兒不許撒謊,自己也要以身作則,誠實道:“其實……只看了一半。”
“看了一半就跑出來,父親做事真不用心。”玉黎清推著他往碧桐院去,“快回去看吧,等父親看完了札記,別忘了給女兒一個答覆。”
“好好好。”玉天磊連聲應著,無奈離去。
看著父親的背影,耳邊響起少年的欣羨聲:“你和伯父的感情真好。”
玉黎清本想說天下父母哪有不疼子女的,但又想到江昭元在侯府備受冷落,轉言說:“我父親的性子好相處,他也很喜歡你啊。”
“是嗎?”
“當然了,我猜他跑到這裡就是來偷瞧你的。”
江昭元懵懂的看著她:“伯父為什麼要偷看我?”
“因為你生的好看啊。”玉黎清脫口而出,話說出口,就見少年純淨的眼睛裡露出幾分失意。
她趕忙補充說:“你是父親給我定下的未婚夫,看到你那麼優秀,他肯定覺得自己做了件了不得的大好事,當然要來多看幾眼,回頭跟人說起來也真些。”
少年對這個說法明顯更感興趣,小聲追問:“那你怎麼想?”
她想什麼?
是他還是婚約?
不管她怎麼想,都不會是讓江昭元高興的回答。玉黎清頓了一下,果斷否決,“我什麼都沒想。”
說完便轉了個方向,匆匆離開。
“玉姑娘……”少年鍥而不捨的跟著她,像個甩不掉的小尾巴。
玉黎回頭對他說:“你別跟過來了,我要回去寫功課,明日還要上私塾,寫不完功課就要被先生打手心了。”
少年這才停下。
甩掉他之後,玉黎清回到春棠軒,靜了靜心,一邊寫功課一邊想著以後的事。
剛剛在亭子裡,江昭元對她說的那些話實在讓人心疼,但現在想來,那也只是他一面之詞,倒不是她完全不信他,而是要謹慎些,不能輕信。
對於寧遠侯府,玉黎清並不了解,她甚至連侯爺和嫡子什麼模樣都不知道,也不知道侯府里如今的境況。
思來想去,還是得派個人去梁京打探一下有關侯府和江昭元的消息,知己知彼才能不落下風。
她把若若叫進書房來,同她說:“你去找個辦事得力的家丁,多給他些銀子,讓他幫我去梁京買幾匹時興的布回來。”
“讓人去梁京買布,一來一回可要一個多月呢。”
“無妨,你讓人去就是,咱們家的織坊染坊也該多看些新花色、新布料。再者……”玉黎清放低了聲音,“還要讓他打聽些事。”
若若認真聽完,下去辦事。
轉眼到了傍晚,用過晚飯後,玉天磊留江昭元在後廳上喝茶,玉黎清獨自出來散步。
走了沒幾步就注意到庭院裡的長廊下站著兩個小廝,一個是父親身旁的朱陽,另一個則是江昭元帶來的方毅。
玉黎清的視線落在方毅身上。
這個小廝有些面生。
奇怪,他能跟著來揚州,想來是江昭元頗為信任的人,可前世她並未在侯府見過此人。
她看了一小會兒,方毅察覺到她的視線,轉過身來向她行禮。
朱陽話說完了便進屋裡去了,玉黎清見機走過來,見左右下人離得比較遠,小聲問他:“你叫方毅?”
“是。”
男人生的魁梧,哪怕恭敬地俯下身子,玉黎清也要抬頭才能看到他的臉。
玉黎清好奇問:“剛才朱陽跟你說了什麼?”
“他同小的說了些府里的事,說有不知道的便去問他。”方毅反問,“小姐找小的有事?”
本來沒什麼事。
但借著這個機會問問他有關江昭元的事豈不美哉。俗話說的好,了解一個人,要從他的身邊人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