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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臣皆知江昭元的心思詭譎難測,今日親眼見了才知,他下手殘忍冷血並非空穴來風。
陳虎已死,將士們打掃戰場,李輝派出了人去清理逃竄在梁京中的叛軍。
一上午的時間過去,洗去了刀光血影,梁京慢慢有了人氣,街上又重新走了行人,躲在屋裡不敢出門的百姓們也打開門查看外頭的情況。
江昭元陪同李輝進皇宮去向皇帝謝恩,他並未在宮裡久留,聽到影衛傳來了清清的消息,便迫不及待的出了宮來。
宮門外,衣著鮮亮的少女提著裙子跑過來,裙上的雙耳結隨著她的動作一扭一晃,搖曳生姿,耳上的玉墜被高起的陽光照著,折射出迷人的光彩,映在她粉嫩的肌膚上。
“江昭元!”她跑到他身前,雙眸含淚,氣息不穩,張開雙臂抱住了他的腰。
小臉埋在他胸膛上,緊張問:“你沒事吧?”
江昭元回抱住她,將嬌小的少女抱了個滿懷,滿足的舒了口氣,溫柔道:“我沒事。”
“我都快被嚇死了,你怎麼對付得了他們的?”玉黎清抬起頭來,細細查看他身上有沒有傷口。
江昭元乖乖站在原地讓她看,對於兵變的事也不避諱,解釋說:“清清先前不是給過我一筆銀子嗎,我用那些銀子收買了幾個人,那邊一有動靜,我就著手應對,好在,有驚無險。”
先前說要養他,也不是開玩笑的。玉黎清從錢莊裡取了一大筆錢出來給他,沒想到會被他用在這種地方。
她家底豐厚,不在乎這點錢。只要能保他平安,多少銀子她都花得起。
“那……已經結束了嗎?”她小心翼翼的問。
與燕王的恩怨、朝堂上的權勢爭鬥、皇權更迭,還有侯府的安危。
這些加諸在江昭元的枷鎖,將他困於其中的漩渦,總算結束了嗎?
他輕撫著她的頭髮,面露悲傷,“再等我幾個月,我答應過李輝要幫他穩住地位。”
只是得到太子之位還不夠,李輝還想要更多。
而江昭元也希望坐在最高位上的人是自己一手扶持上去的,他不相信李輝得到更多的權力之後會真的放他自由,要想得到長久的安穩,要麼能絕對的掌控李輝,要麼互拿把柄,勢均力敵。
玉黎清懂得他的難處,並不逼他,只緊緊的抱著他,埋在他胸口低語:“我在揚州等你,只要你來,多久我都等。”
未來總是難測,好在他們兩個人的心在一處,此刻的分離,只是為了來日更好的相遇。
經歷了叛亂之後,玉黎清沒有久留,同江昭元在宮牆下告別,便趕去了城門。
在她去找江昭元的時候,護衛們已經在醫館把傷口包紮好,若若帶人找回了丟掉的馬車和馬匹。
一行人與商隊在城門外匯合,按照預期,南下揚州。
青山綿延,江水悠悠。
——
隨著商隊在路上走走停停,走了將近一個月的路程,回揚州時已經是八月末。
夏季的末尾吹著清爽的風,山間的綠變的沉穩厚重,積淤在心中的不安與燥熱在滿眼青綠中盡數消散。
回到家裡,玉黎清如往常一般打理著家中的生意,除了秦鈺和帳房先生外,她另外提拔了一個心思巧妙的女工,讓她了做小織坊的管事,平日裡自己也會去同她一起研究新織物。
日子一天天過去,玉氏布莊的生意愈發興隆。
秋日發生了一件大事,池月出嫁了。
得知池月與人訂婚的時候,玉黎清激動的睡不著覺,大半夜跑去池府,與同樣睡不著覺的池月躺在被窩裡聊了一宿。
池月的未婚夫,她也是認得的,便是那位蕭校尉,蕭信。
二人年歲相當,性格一動一靜,十分合的來。聽聞兩家相看時,池月被蕭信直來直去的話說羞了臉,出門時,臉上的紅暈都沒消下來。
九月份正是豐收的季節,池家與蕭家辦了親事,玉黎清被邀請過去為池月送嫁,連在外任職的池殷也趕回來參加小妹的婚事。
玉黎清偷得幾日閒,為池月送嫁後,又請池殷吃了一頓飯,感嘆三人從小一起長大,如今也各自有了歸處。
池殷看著一臉笑意的玉黎清,卻知她心中落寞。
從池殷口中,玉黎清得知了皇帝病重,如今是太子李輝與丞相把持朝政,而他們都知道,丞相身後是漸漸隱退的江昭元。
池殷走後,梁京的消息,她就只能從影衛口中知曉。
入十月,燕王妃被查出與陳虎暗中勾連,被太子降罪貶為庶人。
十月中旬,池殷被提拔,從州府調進了梁京。
十一月,老皇帝在病榻掙扎了兩個月總算撐不住了,一日國喪,天下皆知。七日後,太子李輝登基,冊封兩個年幼的小皇子為王,一個送往西南,一個送去嶺南。
十二月,禹王回京面見新帝,初到時在接風宴上對皇帝不敬,後經江昭元從中斡旋,才勉強讓禹王臣服。
後來,玉黎清聽說皇帝封了一位異姓王爺,認其為義弟,對其頗為看重。
這件事她並非從影衛口中得知,而是聽北上歸來的商隊說起的,是真是假,便不得知曉了。
寒冷的冬日,走在路上呼一口氣便有一團白霧撲在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