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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侍候著的並非崔家的侍從, 而是陪同戶部官員從京中來此的護衛。
看著這些人, 玉黎清忽然覺得好像在哪裡見過,格外眼熟。
沒等她回想起在哪裡見過, 就聽周家大郎開口道:“這不是玉小姐嗎,早聽說你們家也要來參選, 怎麼不見你父親, 反而是你在這兒?”
玉黎清客氣道:“今日過來是讓大人挑選布料, 是我過來還是父親過來都是一樣的,何況也不見周家老爺過來,不也是公子在這操持嗎。”
“那可不一樣, 我幫著父親打理家業少說有四五年了, 你今年才滿十六吧。”周家大郎上下打量她, 哼笑說,“該是待在府里繡花待嫁的年紀,跑到這裡來湊什麼熱鬧,也不怕給你家丟人。”
溢於言表的輕視讓玉黎清很不舒服,皺眉道:“公子有閒心不如想想周家還能不能保得住皇商的身份,何苦來操心我的事。”
周家大郎也不落下風,“織絲綢可是我家的專長,不必玉小姐費心。”
兩人沒說幾句話,外頭便傳來幾道腳步聲,緊接著就見府尹崔道成,通判池允,以及戶部派來監辦的主事走了進來。
看到來人,玉黎清恭敬的屈身行禮,餘光瞥見幾位大人的衣角,瞧見一抹熟悉的墨綠。
微微抬眼,竟看到江明遠站在兩位大人中間,便是從京城趕過來督辦此事的官員!
“不必多禮。”江明遠從她身邊走過,輕輕說了一句。
玉黎清與周家大郎一同起身,看向江明遠時,玉黎清不好意思的微點了下頭。
雖早知兄長來到揚州是有公事要辦,只是私下見了那麼多次,卻從未聽他泄露半分,也算是公事公辦,不好混雜了私情在裡面。
三位大人都坐定後,周家大郎開口道,“諸位大人請看,這是我家織造的雲華錦,曾得皇上讚譽。”
“嗯。”江明遠站起身來去細看布料,看到他手旁的另外一匹布,上頭還用棉布裹著,像是故意不讓旁人看見似的,“那這個呢?”
“大人請走近來看。”周家大郎故意賣關子,神秘兮兮地掀開遮蓋在上面的棉布。
露在眾人眼前的布料看上去冰涼絲滑,照進來的日光在布料上折射發散,如同貓眼石一般,色澤鮮艷透亮。
江明遠點頭肯定,“這布料倒是新奇,先前從未見過。”
得了誇獎,周家大郎更加賣力,笑說:“大人好眼力,這是我家前些陣子才織造出的浮光錦,以此布料裁成衣裳,穿在身上走在陽光下,可如水波一般粼粼泛光。”
聽罷,玉黎清震驚,她看向周家大郎,也仔細瞧了那布料,的確與她的浮光錦有八分相似。
竟會有如此巧合的事?
玉黎清搖搖頭,想起前幾日織坊里發生的種種事,便知是自家出了內賊,將她織造浮光錦的事泄露了出去。
她深呼吸了一口,很快就鎮定下來。
江明遠看過了周家的布料之後,走到她面前來,“玉姑娘,說說你家的布料吧。”
“是。”玉黎清禮貌應聲,落落大方道:“大人請看,這是我家先前改良的流雲緞,比起雲華錦更為輕盈,布料更為柔軟,更加容易保暖。”
江明遠上手摸了一下布料,明顯感覺到流雲緞相較於雲華錦更加綿軟輕薄。
介紹完流雲緞後,玉黎清從夥計手上接過來另一匹布,“這是我在翻閱古籍之後,研製出的浮光錦,除了在陽光下如水波流光,水珠從布料上流下亦可如珍珠一般,不容易沾濕布料。”
儘管兩家的浮光錦略有不同,江明遠依舊要問一句:“你們兩家……為何織出的同一款布料?”
玉黎清看向周家大郎,不客氣道:“民女不知周家的布料是從何而來,但這浮光錦是民女查閱上百本書籍,試錯千百次後才織出來的,竟不知天下有如此巧合,偏就在民女織出浮光錦後,周家也有了這布料。”
周家大郎也不心虛,反說:“那是我家的女工心靈手巧,日夜織絲綢,織得多了經驗也就多,不過織一匹浮光錦,能費得了多少功夫。”
“這麼說來,這是你們兩家各自織出來的。”江明遠的視線在二人中間遊走。
“那可不一定。”周家大郎自信的笑著,“大人或許不知,這揚州城裡,屬我家織造絲綢的手藝最好,而他們玉家已經有好幾年沒出過像樣的絲綢了,怎麼到了酌選的日子,突然拿出來了和我家一模一樣的浮光錦?”
玉黎清冷靜道:“公子沒有證據可不要血口噴人,府尹大人在上頭坐著,請你慎言。”
“哼,小小的玉家能織出什麼好東西來。”周家大郎小聲嘟囔著,撇過臉去。
江明遠將兩家的布料都看了個仔細,心中已然有了好壞高低之分。
他問玉黎清:“我方才聽你們說了這布料的長處,只是不知為何,玉姑娘的浮光錦要多一項疏水的特性?”
玉黎清認真答:“因為這種布用料特殊,因此不易遇水而濕,純粹按照古法製作會不易染色,而民女將其在在染色前加了兩道工序,可保其上好色且顏色持久。”
說著到一旁的桌子上倒了一杯水過來,將布展開一塊後,將杯中的倒在浮光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