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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帳房先生看著她手上的東西,有雞鴨魚肉還有一袋米,看著值不少銀子,他不好意思的推拒,“這我怎麼好收呢。”
若若微笑著解釋:“這是小姐準備的年貨,不光是您,只要是在玉家做活的,人人都有一份,小姐知道您家中的妻子愛吃臘鴨,特意給您多添了一隻。”
聽到這裡,帳房先生開心的點點頭,拱手道:“多謝小姐厚愛。”
說罷才將年貨接了過去。
玉黎清將冊子遞給若若,笑盈盈得看著他,“這些日子緊趕慢趕,生怕誤了皇家的單子,如今事情辦妥,是我該謝謝你們才是。”
帳房先生聽得耳紅,憨笑說:“這都是我們該做的。”
陰冷的風吹著天上的雲彩不斷變化,偶有幾朵從太陽面前飄過,遮住了大半的日光,四周便更加寒涼。
眼看著太陽快要落山了,玉黎清也不再多留他,“時候不早了,快回家去好好過個年。”
“是,咱們年後再見。”帳房先生提著東西出去了。
織坊里再沒有其他人,玉黎清輕鬆的吐了一口氣,走出大門,將大門掛鎖鎖緊,心中感慨。
不知不覺已經過了那麼久,前世留下的遺憾錯恨,到如今都已經圓滿了。
過年關守夜的時候要給母親上炷香,把這些好事都跟她講一遍,讓母親知道,她生了一個很有出息的女兒。母親在天之靈,一定會為她高興的。
在大門外站了一會,身旁的若若見她好像在愣神,出言提醒:“小姐,天要黑了,咱們是要回府還是……”
玉黎清回過神來,輕聲答:“回家吧。”
傍晚時分,天色將黑未黑,因為過於寒冷,路上沒有什麼人,連開在路旁的鋪子都緊閉著房門,生怕外頭的寒風吹進去。
織坊離著御府不算太遠,坐馬車雖然省事,但玉黎清更喜歡在路上走走,活動開了,身子才熱乎。
街上的人少,她便微微抬起頭看遠處的太陽,還有街道兩側落下來的屋檐。
一間賣熱食的鋪子的窗戶縫裡源源不斷的冒出熱氣,白花花的霧氣沿著窗戶往上走,被屋檐擋住大半變凝成了水珠,水珠聚的多了便在周圍凍成了冰,遠遠看過去,一冷一熱交匯處滴下水來,頗有趣味。
正專心瞧著街景,突然一陣冷風吹過,在風中好似夾雜著什麼聲音,像是腳步輕而急促的踩在瓦片上似的……
玉黎清後背一涼,轉頭看向身後的房頂——什麼都沒有。
是她聽錯了嗎?
她定神看著兩邊的房頂,不管看多久都找不到異樣。
若若察覺到她的舉動,也跟著往房頂上瞧,好奇問:“小姐看什麼呢?”
“我好像聽到有什麼聲音。”玉黎清喃喃道。
若若仔細的看了四周,除了行人走路的聲音便是鋪子裡隱約傳出來的說笑聲,都離他們很遠,只有方才從身邊吹過的風聲清晰可聞。
“沒什麼聲音啊……是風聲吧。”她雙手扶住小姐的手臂,“天快要黑了,路上人又少,是有些嚇人,咱們快回府吧。”
玉黎清站在原地,後背的涼意還未退去,“我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若若安撫她道:“小姐忙了這麼多天,怕是忙昏了頭,等回府用了飯,沐浴之後睡個好覺,養足了精神就不會這樣疑神疑鬼了。”
聽了若若的話,玉黎清才覺得好了些,“你說的也是。”
應該是她想多了吧。
好在今天已經把所有要忙的都忙完了,這陣子可以好好休息,還有……她一直準備的禮物,還沒送出去呢。
今年的冬日風大,卻久久不見落雪,只在小雪時節飄了幾片雪花,沒下一會便被風吹著飄去別的地方了。
幾天後,飄在空中的雲漸漸厚重起來,一層一層壓著,由白變灰,如同夜裡翻滾的浪花。
亥時二刻,夜深時候,吹在窗外的風聲漸漸小了下來。
躺在床上的少女睜開了一雙靈動的眼睛,從床上坐起來,起身去打開了窗戶,外頭雖然冷,但風已經停了。
她嘴角揚起笑容,趕忙關上窗戶去穿好了衣服,披上一層厚厚的披風,走出門去。
寂靜的夜裡聽不見別的聲音。
床榻間淺眠的少年習慣性地捕捉著外頭的聲響,風小了,風停了,有腳步聲走進了意柳園,是他熟悉的聲音。
值得信賴的人靠近他的領域,並沒有驚動少年。
直到門邊響起敲門聲,江昭元才緩緩睜開眼睛,起身走到門邊。
等在外頭的少女害怕自己午夜前來,叫不醒熟睡中的少年,又怕弄出的聲響太大會驚到他,只得敲兩下門,小聲喚他:“江昭元?”
話音剛落,門便從裡面打開了。
少年揉揉眼睛,冷氣從外面吹進來,叫他頓時清醒了。
站在夜色中的少女穿的厚實,頭髮束著簡單的髮髻,長發披在身後,除了發間一朵淡粉色香花之外,身上再無其他的裝飾,出水芙蓉般天然去雕飾的美,在她身上格外動人。
少年看了兩眼,紅著臉道:“你怎麼過來了?快進來,當心冷著。”
這還是清清第一次半夜來尋他,倒叫他有些受寵若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