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說著,玉黎清轉頭走向前廳,不忘回頭叮囑方毅,“你家公子淋了雨,記得去廚房端碗薑湯給他喝。”
方毅老實應下,“是。”
玉黎清跟著朱陽走上前廳,見父親正同玉晟聊的歡心。
平日最愛穿金戴銀的玉晟今日去穿了一身頗具書香氣的素衣,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轉了性子,真愛上讀書看畫了。
聽到門口有動靜,玉晟抬起頭來,炯炯有神的小眼睛巴巴的等著侯府公子出現,卻只看到一身粉嫩的少女。
玉黎清開口道:“聽說堂兄得了幾幅名畫,我特意來瞧瞧,不知堂兄可否賞光?”
“自然,自然。”玉晟起身,拿了畫鋪在桌上展開。
玉黎清走到桌邊,細細觀賞。
玉晟不死心,等她看畫的時候,問道:“妹妹都過來了,怎麼不見江公子?難道是覺得我的畫俗了,不肯賞光?”
玉黎清輕笑著,“哥哥說笑了,這畫是好畫,只是江公子回來的路上淋了些雨,這會兒正回去換衣裳。”
聽罷,玉晟鬆了一口氣,“哦,那我就再等一會兒。”
三人在廳上坐了小半個時辰,喝茶聽雨,過了好一會兒才聽外頭傳來腳步聲,門口走進來一個身形魁梧的男子。
玉晟站起身來,“江公子?”
方毅看了他一眼,對玉天磊躬身道:“公子他有些不舒服,不能上前廳來了,讓小的過來跟諸位通傳一聲。”
玉黎清抿了一口熱茶,對玉晟道:“堂兄今日來的真不巧,外頭下著大雨,當心潮氣洇濕了畫,還是早些收起來吧,等江公子身子好些了再賞不遲。”
玉天磊也道:“對啊,以後有的是機會,不必急在一時。”
外頭雨勢漸大,眼看著自己今日是見不到侯府公子的面了,玉晟只得離開,“那晟兒先告退了。”
幾個小廝把書畫收起來,跟著玉晟出了門去。
等玉晟走的沒影了,玉黎清才坐到父親身邊,委婉道:“我喜歡書畫,還以為堂兄找些名家之作是來與我鑑賞的,沒想到他請的是江公子。”
玉天磊微笑道:“人家江公子是客人,玉晟找個藉口來見見客也沒什麼。”
“江公子才來幾天,堂兄就把他的喜好摸得一清二楚,真是神通廣大呀。”
玉黎清有意無意的提醒父親,玉晟的手伸到了他們家裡,又特意來巴結江昭元,定是別有用心。
玉天磊卻依舊笑眯眯的,並不往心裡去,“都是一家人,何必多想,豈不生分了?”
沒想到父親這麼相信堂兄。
對自己從小看大的孩子,怎會輕易心生懷疑。看來想讓他看清堂兄的為人,還得費些時日。
玉黎清起身往外走,站在門口,看到外頭匆匆走過兩個人,是下人引著一位提了藥箱的大夫往後院去了。
隨口問,“怎麼請了大夫來?”
站在門邊的方毅答,“公子不舒服,所以我請管家去請的大夫。”
玉黎清驚訝,“他真不舒服啊?”
回來的時候還好好的,她以為江昭元是裝病躲玉晟,沒想到是真病了。
一定是因為淋了雨,都怪她。
玉黎清自責不已,走出門去,從若若手裡接過了油紙傘,奔著後院去。
一路走到意柳園,走進房中,大夫也才剛坐下沒多久,簡單看了一會便開了方子,安慰說:“只是有些受涼發熱,喝碗藥睡一覺,晚上捂捂汗就好了。”
“多謝大夫。”玉黎清付了診金,吩咐方毅去藥房抓藥。
管家送大夫出去,玉黎清又吩咐若若去跟父親說一聲江昭元沒什麼大礙,讓他不要擔心。
屋裡一陣忙活,等人都走了,屋裡就只剩下玉黎清和躺在床上的少年。
大夫說他沒大礙,應該不會有事吧。
玉黎清站在外間,想去看他的狀況,又覺得身為女子不好窺探他躺在榻上的模樣,猶豫著正要離開,就聽床榻間傳出一聲虛弱的輕喚,“好難受……”
他說他難受……
為什麼聲音那麼虛弱,他不會要死了吧?
玉黎清慌張地手忙腳亂,左右看看這屋裡只有自己一人,想進去看看他,卻邁不過心裡那個坎。
這樣不太好,被人看到也不好解釋……還是去喚個小廝來照顧他吧。
玉黎清往門邊走去,手搭在門上,聽到裡頭傳來一聲無力的呻//吟,“清清,我好難受……”
他在叫她,他需要她。
“唉。”玉黎清嘆一聲,是氣自己沒有定力,幾乎沒有一點猶豫就收回了手。
轉身朝著床榻走過去,拿了凳子坐在床邊,柔聲道,“我在這兒。”
躺在床上的少年解了髮帶,長發散在枕上如絲如瀑,異常的潮//紅從面頰蔓延到脖頸,連鼻尖都變得粉嫩,迷濛的眼神中泛著點點淚光,脆弱而易碎。
他呼吸不穩,被下的手緩緩挪出來,往玉黎清的方向伸過去,“清清,能不能別走?我害怕……”
外頭雨聲越來越大,昏暗的天空猛然落下閃電,照的黃昏如同白晝,緊接著一道轟雷劈下,在耳邊炸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