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頁
侍郎接過她手上的東西認真的看了起來,隨後又上手試了一下布料的手感,“的確不容易抽絲。”
“大人若有疑慮,盡可以去將出事的布匹拿來與之相比對,若非被人動過手腳,這批布是絕對不會出問題的。”玉黎清誠懇道。
有證據在手裡,侍郎心裡有了譜,對她說:“我會讓人去倉庫里把布匹重新檢查一遍,明天讓人去通知你。”
“多謝大人。”玉黎清總算鬆了一口氣。
侍郎將她帶來的物證都收下,說道:“我還有事要處理,你若是沒有旁的要說,就先回去吧。”
“民女告退。”玉黎清帶人退了出去。
看著她離開戶部,侍郎從側室走出,坐在了最上面的位置,繼續整理今日的公務。
下面有一文官默默看完了全程,好奇問道:“大人,現在前朝正亂著,您怎麼還特意抽出時間來處理這種小事。”
侍郎輕嘆了一口氣:“皇上因為燕王的罪責正在氣頭上,這關頭要是有不開眼的辦錯了事,那才真是禍上身。”
燕王結交朋黨,收受賄賂,買賣官職,一連串的罪責都在刑部定了罪,皇上大怒,將其禁足家中,停了他半年的俸祿,與燕王結交最密的幾位官員也跟著被調查,底子都不乾淨。
皇上對長子寄予厚望,燕王身體不好,皇上亦對其多加照拂,不忍苛責,沒想到燕王不但不感恩,反而依仗皇恩犯下大錯。
原本布料出問題只是件小事,不值得上心,但在這種關頭,任何風吹草動都會引起軒然大波,侍郎不得不慎重處理。
吩咐道:“帶兩個人去倉庫細查一遍,若非布料出了問題,就是人手出了問題,務必要把事情查的清清楚楚。”
“是。”文官領了吩咐,起身去辦事。
走出了戶部,玉黎清一身輕鬆。
布料的事關乎她家的生意,又是頭一回在大官面前說話,還好事先做了準備,不然出了差錯可真要嚇死人。
若若在她身邊小聲說:“沒想到侍郎大人這麼好說話,想來用不了多久,布料的事兒就能解決了。”
玉黎清點點頭:“對啊,好在侍郎大人明事理,不然還不知道要費多少事兒呢。”
聽罷,若若稍微頓了一下,小聲問:“小姐,是不是處理完了這件事,咱們就能回家了?”
“你想回去了?”玉黎清轉頭看她。
若若支吾道:“奴婢第一次離揚州這麼遠,梁京雖然有意思,但規矩很多,不能像在家裡似的那樣輕鬆自在。”
玉黎清立馬關心道:“有人讓你守規矩了?”
若若擺擺手,說:“沒有沒有,只是奴婢聽府里的人說,有幾個丫鬟婆子說錯了話,被拔了舌頭髮賣出去了,奴婢害怕自己要是不小心做錯了事,也會……”
她們哪是說錯了話,分明是蠻橫無理要騎到人頭上去了。
玉黎清安撫她道:“你別怕,你是我帶來的,有我護著你。”
說著,低眸思量了一下,才道:“至於回揚州……當此事塵埃落定之後,我們再做打算吧。”
“好,奴婢都聽小姐的。”若若乖巧點頭。
回到侯府里,正是用晚飯的時辰,玉黎清陪著江明遠在後廳上用飯,卻不見江昭元的人影。
問了兄長之後才知道,下午府里來了幾個官員,同江昭元匯報事務,送走了一個兩個,又來了一大幫,陸陸續續,沒完沒了,在前廳上談論政事,無休無止。
用過了晚飯,回聽雨閣的路上朝前廳那邊偷看了一眼,隱約能聽到官員們互相爭論,卻聽不見江昭元的聲音。
一道牆,仿佛分出了兩個不同的世界。
牆那邊,是江昭元被眾人圍繞,為國是操勞,牆這邊是她躲在樹下的陰影中,看著可望不可及的心上人,心裡有點寂寞。
他好忙啊……明明都告了假,卻仍舊有數不清的事務要送過來讓他處理。
他們終歸不是一路人,就算回了揚州,她也要忙自己家的生意,而他也要忙公務,在一日一日的忙碌中,漸行漸遠……
回到聽雨閣,丫鬟們在一樓備好了浴桶,玉黎清進去關上門,解了衣裳坐在浴桶里,悶熱的身子浸入水裡,暑意消減了大半。
撩波著溫熱的水,身子越發放鬆,漸漸生出困意。
洗乾淨身子後,她從浴桶中走出來,簡單擦過一遍,穿上了用雪緞做的寢衣,先前江昭元很喜歡穿這種布料的寢衣,如今自己穿上身才知道,軟軟涼涼的貼在身上,真的很舒服。
她踏著樓梯走上臥房去,吩咐若若道:“你讓人來把這兒收拾了,收拾完你也回去休息吧。”
“是。”若若敞開門,和丫鬟們一起收拾房間裡的水漬。
二樓外有一處小小的露台,旁邊是生長上來的梧桐樹,站在露台上伸出手就能碰到寬大的樹葉。
玉黎清推開門,在露台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她前世便很喜歡坐在這裡俯看侯府後院的景色,呼吸一口清新的空氣,泡過澡的身子有些發懶。
夏日的夜風徐徐的自身側穿過,吹著身上未乾的水跡,帶來些許涼意。頭頂一彎新月淺淡不清,漫天的星辰卻閃爍的亮眼。